近乎绝望的语气颤声道:
“殿下息怒!臣……臣人微言轻!允炆殿下天潢贵胄,自有主张……臣,臣万死不敢妄议殿下言行啊!”
他实在不敢复述朱允炆的话。
无论是“我自有分寸,尔等护卫,安懂政务?”的斥责;
还是“莫非你受了那些刁民好处,来为他们说话?”的猜疑。
任何一句类似的话,都是在太子心上插刀。
也是在给自己招致杀身之祸。
他只能通过这种极致的恐惧和“不敢言”,将当时那令人窒息的情景,原封不动地投射到太子面前,让太子去猜。
以太子渊深似海的智慧,岂能猜不出。
这是他走一路想一路,找到的唯一活命机会。
在这个云诡波谲的深宫之中,没有两把刷子是很难活过三天的,尤其是他这种锦衣卫暗卫,干的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差事。
李刚暗自庆幸, 太子果然一默如雷,一定是在想象得出当时的情景。
不知过了多久,朱标突然开口:“你即刻返回岩岫县,给孤看住了,在他回来之前,不许再出任何纰漏!”
闻听此言,李刚本该应声而退,但他并未起身,反而再次重重叩首,心中暗忖,‘既然己经赌赢了第一局,索性放胆赌一局更大的。’
见李刚一动不动,朱标眉毛拧了起来:“还有何事?”
李刚抬起头恳切道:“殿下,臣……臣斗胆,恳请殿下……将方才那份密报,赐还于臣。”
朱标又是一怔:“这是什么道理?”
李刚眼眶通红:
“臣膝下也有几个不成器的儿子,天底下慈父之心,无论高低贵贱贫富,原本都是一样的。太子殿下一片舔犊之心,臣全然懂得。
以臣这点微末心思去揣度,殿下若是看了那份密报中所录的……种种细节,字字句句,只怕……只怕会会会……
因此,臣恳请殿下将此密报赐还给臣,好让臣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,就当它……从未存在过。”
“……”朱标再次沉默,看着伏在地上竭力恳求的李刚,心中一阵剧烈的绞痛。
他确实没有勇气去翻开那份密报,去亲眼目睹儿子是如何一步步出乖露丑,将皇家的脸面丢尽的。
李刚这番“为人父”的肺腑之言,换了他也会这样说,也会这样做,这都是人之常情。父为子隐,子为父隐,孔圣人不也是这样说的吗?
他闭了闭眼,微微点了点头,算是无声地应允了。
在这无声而漫长的等待中,李刚己作好了一死了之的准备。太子虽仁厚,但陛下那一关是很难过去的。
好在终于等来了太子的允准,如同奈何桥上走一遭,又阴差阳错兜转回来了。
他急忙起身,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从书案上取回那份密报,揣入怀中,躬身退出,融入茫茫夜色之中。
空荡荡的书房里,朱标独自一人良久未动。
窗外夜色更浓,而他心中的失望也更清晰,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斩断。
“夏福贵。”
一直侍立在阴影中的东宫首领太监立刻躬身近前:“老奴在。”
“今夜东宫当值的伴读是谁?”
“回殿下,是鲁伴读。”
“传他即刻来见。”
不过片刻,身着青袍、面容儒雅干练的鲁海便匆匆而入,恭敬行礼:“臣鲁海,参见太子殿下。不知深夜相召,有何吩咐?”
朱标没有任何寒暄,直视着他:“你立刻动身,连夜赶往岩岫县。传孤的口谕给允炆,什么都不必问,什么都不必收拾,叫他立刻、马上跟你们回来!一刻也不得延误!”
鲁海心头一震,从太子罕见的急切与严厉中,他敏锐地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。
但他深知分寸,立刻压下所有疑问,毫不迟疑地躬身领命。
朱标拍了拍额头,此刻他只希望能快一点,再快一点,将那个丢人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