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椿心里七上八下,跟着夏福贵来到东宫。
朱允熥早已在门口等候,眉眼都在笑,心里却绷得紧紧的,‘十一叔,您老人家可算来了。成败就在今日了!’
朱椿心中有事,面对朱允熥的热情迎候,只是点了点头,沉默地走了进去。
太子朱标独坐桌前,桌上摆着几样清淡小菜并一壶清酒,气色瞧着比昨日稍好些。
朱椿上前一步,躬身见礼:“大哥,今日身子可好些了?”
“好些了,劳你总是惦记。”朱标的声音依旧带着几分虚弱。
两人落了座,朱允熥安静地在旁侍奉,添汤布菜,手脚麻利,眼神里满是关切。
朱椿看在眼里,心中暗叹,这侄儿对大哥,确是真心实意的孝顺。
饭至中途,朱标忽然放下筷子,轻声道:“老十一,允熥那孩子……都跟我说了。”
朱椿心头一紧,抬眼望向大哥,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。
朱标看着他,语气带着安抚,又似有无奈:“小孩子家不懂事,口无遮拦,他说那些,你别往心里去,只当是胡话。”
闻听此言,朱椿心中更是酸楚难当,动情说道:
“大哥,您万不可这般说。允熥仁孝,句句发自肺腑。我又非铁石心肠,他在祖庙对我说的那番话,让我一夜辗转难眠。
想到大哥这些年为我们这些兄弟承受的辛苦,臣弟……臣弟心里既痛,又愧。”
他声音哽咽,继续说道:
“长兄如父。您比我年长十余岁,二十年来,家中里里外外,全赖您一人操持支撑。我们这些做弟弟的,非但没能为您分忧,反倒……”
“同样是父皇的儿子,凭什么所有重担都压在您一人肩上?我们却安享富贵,坐视您独力难支?”
朱标听着,眼眶骤然红了,一把抓住朱椿的手,泪水终是滚落下来:
“老十一,我是长兄,多受累是分内之事。若、若兄弟们都能如你这般体谅为兄,我便是再累,心里也是暖的……”
见大哥落泪,朱椿心中更是难受,急忙取出帕子,为他拭去脸上泪痕,语气十分坚决:
“大哥,我想好了。只要您信得过我,但有所命,臣弟绝无二话!”
朱标久久无言,默然片刻,伸手又去拿酒壶,却被朱允熥轻轻按住:“爹,今日已饮了三杯,不能再喝了。”
“无妨,就让我再饮一杯。”朱标说着,执意斟了半杯,仰头一饮而尽。
朱椿垂眼望着自己杯中残酒,也举起一饮而尽,只觉得那苦涩之意仿佛顺着喉咙一路蔓延至心底。
大哥方才寥寥数语,包含了多少难以言说的失望与疲惫?
是啊,大哥实在太难了。
他的思绪不由得飘向那些素来横行跋扈的兄弟。
老二秦王朱樉,在西安的所作所为他早有耳闻。大兴土木、强掠民女,甚至阉割幼童,虐杀宫人……
这哪里是天家藩王,分明是盘踞关中的一头饿虎。每每思及,朱椿都感到面上无光。
老十鲁王朱檀,其荒唐更令人发指。为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,竟能狠心残害兖州幼童以为药引!
最终落得双目失明、全身溃烂而亡,还得了个“荒”的恶谥,生生将父皇气得病倒。这已非糊涂,简直是丧心病狂。
还有十三弟代王朱桂,在大同俨然成了“活阎罗”,剥皮挖眼,与尸同寝……
光是听闻便让人脊背发凉,大同百姓不知活在怎样的恐惧之中。
更不用说在青州的老七齐王朱榑,短短数年间,屠戮官员百姓多达数百,视人命如草芥,凶名足可止小儿夜啼。
这些兄弟,哪一个不是压在大哥心头的巨石?
他们每一次肆意妄为,最终承受父皇雷霆之怒,并费心善后、安抚各方的,不都是太子大哥吗?
大哥既要维护皇家颜面,又要规劝约束弟弟,还得平息民怨,稳住朝局……
想到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