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标看着儿子的惨状,心下一软,吩咐道:“来人,传太医!”
太医匆匆赶来,要查看伤势。
朱允熥顿时涨红了脸,死死攥住裤腰,嚷嚷着:“不……不必看了!歇两日便好!”
“胡闹!”朱标板起脸喝问,“不褪裤怎么让太医瞅?”
太医在一旁陪着笑,好说歹说,才将他裤子褪下些许,只见屁股上果然好大一块青紫。
朱标眼角一跳,太医忙道:“殿下放心,未伤筋骨,贴两剂活血散瘀的膏药便无大碍了。”
太医一番揉按,将那膏药贴上。
朱允熥趴在榻上,感受着屁股上一阵清凉,被膏药激醒了记忆似的,“哎呀”一声补充道:
“哦,对了…皇祖父最后还说…‘站住,叫朱椿过来’。”
“什么?你怎么不早说!”朱标和朱椿愕然对视一眼,异口同声问。
“我…我…我光顾着疼…忘了说了…"
叫朱椿过去?是要当面申饬,彻底绝了他的念想?还是……?
朱标长叹一口气,自己年近不惑了,偏偏听信一个黄口小儿的胡言乱语,平白无故惹父皇动怒,还连累弟弟…
朱椿整理了一下衣冠,说道:“大哥,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。父皇既然召见,臣弟这就过去,不过是挨几句训而已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他拍了拍朱标的手,随即转身,走向乾清宫。
进入西暖阁内,他看见父皇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正襟危坐。
而是像一滩耗尽了力气的泥,深陷在龙椅里,一只手撑着额头,听到他的脚步声,才勉强抬了抬眼皮。
“儿臣朱椿,叩见父皇。”他一丝不苟地行礼,心中忐忑难安,一心只想着如何说服父皇,作最后的争取。
“椿儿,来了……坐吧。”朱元璋指了指旁边绣墩。
朱椿依言坐下,腰杆挺得笔直。
朱元璋久久沉默。
朱椿数着自己的心跳的声音,正思忖如何开口,只听父皇说道:
“刚才,允熥那个兔崽子,跟咱说了,让你留在京城,帮你大哥挑挑担子。”
朱椿抬头看向父亲,不知如何接话。
朱元璋也正定定地看着他,眼窝深陷,双眼浑浊。
“椿儿,咱又不瞎,咱也知道你大哥他……快撑不住了。看着他累成纸片人模样,咱这心里…跟刀绞一样。”
“可是咱有咱的难处啊…祖训是咱定的,规矩是咱立的……自己打自己的脸,难啊!幸好…还有你。你是个好孩子。咱的蜀秀才。咱信得过你。你就留下帮你哥一把…”
“父皇…”朱椿声音哽咽,立刻离席跪倒,“儿…儿臣万死,难报父皇与大哥信重之恩!”
“起来,听咱把话说完。”朱元璋摆了摆手,
“让你留下,不是让你来当第二个胡惟庸!也不是让你当第二个李文忠!宗人府宗令,就是你的本分!“
“你给咱把那些亲王、郡王、公主、驸马,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都管起来!别让他们再来烦你大哥!”
“至于朝政……”
朱元璋目光瞬间锐利如鹰,
“一个字也不许碰!那是皇帝和太子的事!记住了,你只是帮手,是臂膀,不是脑子,更不是心!”
“儿臣谨记!儿臣绝不敢越雷池半步!必当恪尽职守,为大哥分忧,为父皇解劳!”朱椿重重叩首,声音剧烈颤抖。
踏进南京城那一刻,他万万不会想到,一次例行朝觐,改变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人的命运,甚至改变了这个家这个国的命运。
可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。这改变来得太快,快得太不真实。
“嗯……”朱元璋似乎终于放下心来,那口强撑着的力气也泄了。
他重新瘫回龙椅里,无比疲惫地挥了挥手,“去吧…去看看你大哥,告诉他…告诉他,咱准了。让他…好好养着,别再逞强了。”
“儿臣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