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,一桌丰盛的饭菜立即抬了进来。
朱允熥毫不客气,坐下猛扒了一碗米饭,对吴谨言道:“打包两个食盒,我要赶紧给十一叔送去。”
宗人府衙署内,朱椿正对着一桌子的文书谱牒焦头烂额,这千头万绪让他感到了压力沉重。
他刚拿起一份关于藩王护卫定额的旧档,就听见门外属官禀报:“蜀王殿下,三皇孙殿下到了。”
话音未落,朱允熥已提着两个食盒,笑眯眯地走了进来。
“十一叔,还没用膳吧?侄儿给您送些热食过来。”
“你来得正好,”朱椿苦笑着指了指满案文书,“我正被这些文书弄得头晕眼花。“
朱允熥走到茶几旁,利落地打开食盒盖子,顿时,饭菜的香气在值房里弥漫开来。
他转身不由分说地拉着朱椿的胳膊:
“来来来,天大地大,吃饭最大。您这新官上任,侄儿怎么也得陪您吃好第一顿衙门饭。”
朱椿被他这热络劲儿带动,笑着问:“你用过了吗?”
“在皇祖父那儿胡乱扒拉了几口,没吃饱,正好陪您一块儿再用点。”朱允熥将一双筷子塞到朱椿手里。
叔侄二人便就着茶几,安静地用起饭来。
待吃得差不多了,朱允熥放下碗筷,这才不经意地提起:
“十一叔,您这一上任,怕是清闲不了了。有个麻烦事,侄儿得先跟您通个气。”
朱椿抬眼看向他:“又是何事?”
朱允熥声音压低了些,“二叔在西北,惹下大祸了。”
他平静地将秦王杀降、激变、为霸占人妻而屠戮部落的罪行,清晰简明地道出。
朱椿沉默片刻问:“你父王和你皇祖…是何态度?”
“皇祖震怒,但已被我暂时劝下。皇祖和父王己议定,由您这位宗人令来主持初议。如何拿捏分寸,既彰显国法,又保全亲情,就看您了。”
朱椿苦涩一笑,朝着西北方向拱了拱手:“我的好二哥,您这是给小弟结结实实来了个下马威啊!"
朱允熥起身给朱椿斟了杯清茶:
“幸好有叔父坐镇宗人府,不然又要砸到父王案头,耗去他多少心力。有您在,父王总算能躲点清静,养养身子。”
说着,郑重一礼:“侄儿代父王谢过叔父了。”
朱椿笑道:“傻孩子,谢什么谢?替大哥办事,有啥好谢的?
叔侄二人又叙谈了很久,朱椿亲自将案头堆积如山的文书归拢整齐,又从中拣选出几份弹劾秦王的公文,准备随身带上。
夕阳的余晖已将窗棂拉成长长的斜影。
朱椿与朱允熥一同登上马车,朝着乾清宫方向而去。
叔侄俩心情沉重,一路无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