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椿这一声痛彻肺腑的疾呼,让所有人为之一震。
朱元璋倏地站起,仿佛不认识这个儿子。朱标看向弟弟,有震惊有恍惚。朱允熥垂手而立,心中巨浪翻涌。
一片寂静中,朱椿以头触地。
“儿臣恳请父皇下旨,即刻遣锦衣卫奔赴西安,将二哥押解回京。查封秦王府一应账目、文书、人犯。
然后,着宗人府会同三法司,对二哥所犯罪行查明议处。今日对二哥之严惩,正是为了保全皇明江山永固…”
朱标也撩袍跪下:“父皇,朱椿所言极是,儿臣附议。”
朱元璋连说三个好字,随即下旨:
“秦王朱樉,恶贯满盈,甚失朕望,着押解回京,严加审问!秦王府一应事务,由世子尚炳代理,所有涉案人等,一经查明,严惩不贷!”
三人躬身退出,走到殿外,只觉寒意袭人。朱标拍了拍朱椿的肩膀,千言万语,尽在不言中。
朱椿微微点头,疲惫地说道:“大哥,臣弟现在就回宗人府,连夜整理卷宗。"
望着朱椿单薄的身影,朱允熥心中暗道:
‘宗室改革的第一把火,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点燃。真想不到,这位儒雅的十一叔,竟然是个狠角色啊……’
次日天明,朱允熥随同朱标前往乾清宫西暖阁请安。
朱元璋靠在椅背上,望着窗外出神,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。
朱标心头一酸,宽慰的话语不知如何说出口。朱允熥默默上前,动作轻柔地服侍皇祖更衣洗漱,递上温热的毛巾。
朱元璋突然说道:
“快刀才能斩乱麻,着宗人府、三法司各选派三名精明强干的官员,由徐辉祖带往西安,彻查朱樉罪行,务必查个水落石出!”
朱标脸上掠过一丝自责:
“若是今年四五月间,儿臣去一趟西安,老二也不至于捅下这么大的娄子。是儿臣失职了。”
朱元璋冷哼一声道:
“你也别啥过错都往头上揽!这么多年,朱樉在西安就没干过一件人事。秦人向来剽悍,关中为天下上游,不能为了朱樉一人,失天下人心。
况且一母生九子,九子各不同。他那个冥顽不灵的性子,是胎里带出来的毛病,岂是旁人劝得动的。你现在哀怜他,谁哀怜那些被他无端害死的将士和百姓。”
听了这话,朱标的愧疚之心才稍稍减了一些。朱允熥侍立在侧,想想也是这个理。
朱元璋瞥了他一眼:“你也别在这里杵着了,回大本堂念书去吧,不要把功课落下了。”
朱允熥悄然退出,禁不住心潮澎湃。
射人先射马,擒贼先擒王。十一叔整顿宗室,第一刀就狠狠挥向秦王,实在是大智大勇之举。
秦王恶行昭彰,天怒人怨,动他师出有名。秦王为诸王之长,地位尊崇,动他能震慑诸王。
朱允熥一到大本堂,就明显觉察到气氛怪异,往日的叽叽喳喳不见了,皇子皇孙个个眼神飘忽,显然都已听闻了那个石破天惊的消息。
在这些龙子龙孙心目中,秦王行事向来肆无忌惮,可谁又能想到,文文弱弱的蜀王,刚上任就把这尊神人撂下了马。
朱楩、朱橞吓得面如土色,互相交换着眼色。高煦、济熿冲他吐了吐舌头。朱权、济熺、高炽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。
所有人的心都悬着,生怕这阵宗室整顿的旋风,下一个就会刮到自己头上。
课间歇息,朱允熥往净手房去,才出门,便瞥见朱尚炳影子似地远远跟着。
朱允熥走到宫墙拐角处,闪到一根粗粗的廊柱后。
不一会功夫,他就看见尚炳小跑着冲过了拐角,来来回回转着圈,焦急地四处张望。
朱允熥轻唤一声:“尚炳,我在这里!你是在找我吗?”
朱尚炳几步抢上前,一把拽住他袖子,惊慌失措地哀求:
“允熥,你天天在皇祖跟前,一定知道底细,求你告诉我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