拖走了。
殿内丝竹骤停,舞姬乐师个个面无人色。
冯胜端坐不动,脸上还挂着笑,袖中的拳头却已攥得紧紧的。
他在南京就风闻秦王暴虐无度,今日亲临王府,果然名不虚传。
朱樉突然发了疯,狠狠推开怀中美人:“滚一边去!歌舞没劲!来点真的!把咱养的牲口带上来,给老国公助助兴!”
命令一下,两名身着锦缎短打、赤着上身的巨汉被推进殿中。
两人如同疯牛,没有任何言语,红着眼搏杀在一起,拳拳到肉,沉闷的撞击声在大殿里回荡。
朱樉看得拍案叫好,狂灌烈酒。
没看几眼,他突然眉头一拧,把金杯狠狠摔在地上:“废物!软手软脚的,看得老子火大!”
他猛地起身,一把扯掉蟒袍,露出筋肉虬结的上身,活像一头发怒的黑熊。
“滚开!”他低吼着跳进场地。
两个杀红眼的武士见到主子下场,吓得僵在原地。朱樉却毫不留情,拳出如电。
“砰!”
一声闷响,左边那巨汉面门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,鲜血混着碎牙狂喷而出,一声没吭就栽倒在地。
右边那武士惊骇之下抱头防御,却被朱樉一记凶狠异常的侧踹,正中心口。
那人竟被踹得双脚离地,倒飞出去,后背重重撞在盘龙殿柱上,发出一声钝响,随即像摊烂泥般滑落在地,再不动弹。
眨眼之间,胜负已分。
朱樉站在场中,周身溅满鲜血,胸口剧烈起伏着。
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点,环视噤若寒蝉的众人,爆发出得意的大笑:
“哈哈哈!老国公,瞧见没?这才叫本事!在西安,光会享福不行,还得有这个!”
他用力捶打着胸膛。
随后,他又没事人似的懒洋洋坐回虎皮榻,任由美人颤抖着替他擦血、递酒,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两只苍蝇。
冯胜缓缓举杯,看着眼前这个在极奢与极暴间横跳的秦王,心头火起:
‘此獠人魔一体,耗尽民脂,视人命如草芥,偏偏还有一身蛮勇助纣为虐。’
他对着朱樉拱拱手:“殿下……真是让老臣开了眼了。”
“连冯大将军都夸我!哈哈哈!哈哈哈!”朱樉狂笑不止。
阶下的冯诚、冯训暗暗交换了个眼神。
冯胜心念急转:‘这浑人异常暴戾,硬来肯定逼反他。西安城里外都是他的爪牙,一旦炸窝,那可就坏了事了。’
他上前一步,姿态放得更低,诚恳说道:
“殿下,老臣这次来,除了传陛下和太子的问候,也是真心佩服您坐镇西安劳苦功高。这满城上下,谁不敬您畏您?”
朱樉嗤笑,袖袍一甩:“老国公,别绕弯子了。”
冯胜顺势说道:
“老臣明日晌午,在城西驿馆摆了个便宴,请西安府的大小官员都过来。他们平时受殿下恩惠,却难得见您一面。
老臣斗胆,想请殿下赏光,过去训几句话,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您的威风,往后办事也更卖力,替殿下、替大明,守好这西北大门。”
朱樉眉头一皱:“一群废物,看着就心烦,我不去!”
冯胜忙劝:“殿下,话不能这么说。您是秦王,是西安的天!这些人都是您的左右手。
您不去,他们心里该嘀咕了,是不是哪儿得罪您了?陛下和太子在南京,也盼着您能拢住人心呢,这既是您的脸面,也是对朝廷的忠心啊!”
见朱樉无动于衷,冯胜又说道:
“老臣还备了点新鲜玩意儿,西域刚贡来的果子,波斯顶尖的织锦,都是稀罕货,正好让那帮土包子开开眼,看看什么叫秦王的排场!”
朱樉眼神动了动。
他最好脸面,又听说有外国宝贝,歪着头想了想,悻悻一摆手:
“行吧行吧,看你老国公面子,本王就去露个脸。”<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