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位绯袍大员斗红了眼,径直闯到文华殿前,高声要求太子殿下评评理。
夏福贵早已候在阶下,这一幕他太熟悉了。
太子殿下何等人物,岂会纡尊屈贵替你等断案?偏户部,礼部不高兴。偏礼部,户部不满意。何苦来哉?
你们这些部院高官,不是整天聚不得堆,一聚堆就干架吗?那就好好干呗。谁干赢了,谁当大哥。谁干输了,谁当二弟。凭本事吃饭,童叟无欺。
赵勉与任亨泰已经站在文华殿门口,仍然争个不休。
夏福贵满脸堆笑说道:
“四位大人,实在不巧。殿下刚奉了陛下急旨,前往武英殿商议辽东军务去了。殿下料事如神,临走前,特意吩咐咱家,好言转告诸位大人。”
四人立刻屏息凝神。夏福贵胃口吊得足了,才不紧不慢说道:
“殿下有言,礼部为国之体面,户部为国之仓廪,皆一心为国。殿下让你们各自回去,各自将非花不可的款项与实在匮乏的难处,分条缕析,明白写来,明日再呈御览。万事…总归是能商量的。”
赵勉先是一愣,随即苦笑一声,对任亨泰拱了拱手:
“任兄,方才…唉,小弟火气的确大了些,言语多有冲撞。不过你老兄那‘羞辱国体’的帽子,扣得也着实不轻啊。事已至此,在此僵持无益,不如…回我户部值房,坐下来好好聊聊?”
陈迪见状,也缓和了语气劝道:
“任部堂,赵尚书所言在理。如此争吵确实不顶用,既然殿下让我们商量,想必也是此意。”
任亨泰紧绷的脸色稍缓,捋了捋胡须,叹道:“罢了,且去你户部大堂,再议便是。”
四位重臣就此借坡下驴,偃旗息鼓,转道户部继续那不见硝烟的厮杀。
与此同时,西暖阁内。
朱元璋并未处理军务,太子朱标正坐在下首,禀报的正是礼户二部的争端。
“父皇,仅是金册、金宝并袍服一项,预算便高达五十五万两,儿臣以为,实在过于奢费。
儿臣斗胆提议,可否将当年册封儿臣为太子时所用的金册、金宝熔了,重新为允熥打造?
儿臣的那些旧袍服,虽礼制上皇太孙不能直接穿用,但令内库巧匠稍加改制,想必也能应付。
如此,能省下巨万,为国库减负,也为后世立下节俭典范。”
朱元璋脸上掠过一丝不悦:
“胡闹!你是大明的太子,未来的天子!连自己的册宝都要熔了,袍服都要传给儿子改着穿?
这传出去,成何体统!四海万邦、天下臣民会如何看待我大明?会说咱们已经穷酸到这个地步了吗?!”
朱标恳切道:
“父皇,儿臣身为储君,自当以江山社稷和天下苍生为念,岂能一味追求自身排场?那些金册金宝藏在东宫,既不能果腹,也不能御寒。
如今部院为此争执不下,儿臣以为,此乃务实之举。若由此立下规矩,后世册立储君皆循此例,为朝廷省下的又何止百万?这是为子孙后代计啊,父皇。”
朱元璋沉默良久,深深一叹:
“唉!想不到咱一手打下这煌煌大明,到了册立皇太孙时,竟也要这般精打细算……罢了,就依你吧。”
见父皇首肯,朱标心下稍安,进而提出更深一层的问题:
“儿臣还有一事。诸王入京,按例赏赐亦是一笔巨款。如今仅几位亲王,已感压力,若日后宗室繁盛,郡王成群,每次大典赏赐都照此例,朝廷只怕难以维系。
再者,诸王沿途接待、驿站供应、在京开销,若全数由朝廷承担,且毫无节制,更是巨大负担。
儿臣恳请,待诸位王弟抵京后,由父皇或儿臣出面,与他们分说利害,此次赏赐酌情减量,一切用度也定下标准,力求俭省。”
朱元璋沉默片刻,看向朱标的目光中,赞赏与忧虑交织。
“标儿,你肯熔册宝、改袍服,为朝廷省下这几十万两,咱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