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友德与蓝玉,展现了惊人的效率,他们几乎是撵着五军府、兵部、工部的官员,日夜不停地核算、推演。
仅仅四天后,一份《平倭靖海五年方略》连同详细的预算,便己摆在了朱元璋和朱标的御案前。
文华殿内,朱允熥默无声息地站在御座后方。
他悄悄扫视殿中文武百官。
六部、都察院、大理寺、通政司、翰林院的主官,几乎悉数到场;五军都督府的都督、都督佥事们,也尽数在座。
“好!好一个——御敌于外海,锁链困蛟龙!”
朱元璋从头到尾看完,忍不住拍案叫好,然而当他看到预算汇总时,突然愣住了。
首年需银一千五百万两,主要用于筹建三大船厂,建造战船,训练水师八万人,并在四大支点建立堡垒仓储。
次年需银一千二百万两,增造战舰,扩充水师至十二万,完善防御并主动出击。
第三年需银一千万两,维持建造训练,进行远海演练,准备跨海作战。
第四、第五年,每年仍需七百万两至九百万两,用于最终决战。
五年总计需投入近六千五百万两白银。
朱元璋不由自主嘶了一声,望了一眼坐在他右手侧的太子朱标。
户部尚书赵勉表情怪异,工部尚书邹元瑞、兵部尚书茹瑺从头到尾默然无语。
这几天五军府与三部联署议事,蓝玉异常专横霸道,根本不许他们提出异议。
此刻,他们最想看到皇帝的反应。
果然不出他们所料,朱元璋仰望着殿顶,足足半刻钟一言不发。
他在心里飞快地掂量着,六千五百万两白银虽骇人听闻,但若能换来海疆永靖,还是值得的。
这二十年来,沿海设立的数十卫所、上百千户所、数万战船、几十万军户,所费又何尝不是天文数字?
想到这里,朱元璋不再犹豫,直截了当问赵勉:“国库现在能立刻拿出来的银子,有多少?”
赵勉不动声色答道:
“能动用的现银,不足二百万两。平倭首年就要一千五百万两,十年都攒不齐,更别说后面还要追加四年,国库根本支撑不住。”
蓝玉向御座方向重重抱拳:“陛下!倭寇屠戮百姓时,可从未问过我们有没有钱!”
傅友德也说道:“陛下,此策看似耗费巨大,实则是以一时之痛,换万世之安。”
工部尚书邹元瑞对着地板奏道:
“陛下,造船大木需十年成材。骤然索取如此巨量,需征发民夫数十万入山,恐激民变。”
兵部尚书茹瑺补充:
“水师兵员可抽调,然熟练水手、炮手奇缺。若仓促募兵,不教而战,谓之杀。”
赵勉又奏道:
“若要凑齐六千五百万之数,只有加征田税一个办法。臣恐东倭未平,民怨已生。望陛下三思。”
都察院、大理寺、光禄寺及翰林院诸臣,像是商量好了,先称赞方略精妙,然后话锋一转。
蓝玉与傅友德胸中那团烈火,被这连番凉水,浇得几乎就要熄灭了。
朱元璋面色一沉,喝道:
“别哭穷了!别叫惨了!没钱倭寇就不剿了吗?没钱就不办事了吗?叫你们来,是给咱想招的!不是来给咱添堵的!”
他凌厉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大臣的脸。
然而,六部堂官、都院大臣,乃至大理寺卿,一个个都像是泥塑的菩萨,眼观鼻,鼻观心,默然垂首,竟无一人出列回应。
沉重的压力弥漫在文华殿的每一个角落。
这些文官用无声的沉默,筑起了一道比任何言辞都更难逾越的高墙。
道理已经讲尽,困难已经摆明,任凭皇帝发怒,他们也变不出银子来。
太子朱标见势不妙,心知再逼下去也无济于事,反而有损天威。
他连忙上前一步,“父皇息怒。平倭乃国之大计,诸位臣工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