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心系社稷,方才直言困难。”
他转向众臣,语气恳切:
“然事在人为,还望诸位爱卿能体谅朝廷艰难,散去后亦多多思量,若有良策,不拘一格,皆可呈报。”
说罢,他又对朱元璋轻声道:
“父皇,今日之议,牵扯甚广。不如暂且到此,容诸臣细细思量?”
朱元璋何尝不知道赵勉说的是实情?头一年就要一千五百万,就是把皇宫卖了也凑不齐。
他重重地哼了一声,极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。
“罢了!都退下吧!”
文武百官如蒙大赦,齐刷刷地行礼,迅速退出了文华殿。
殿门沉重合拢,文华殿内只剩下祖孙三人。
朱元璋颓然靠在御座上,朱标立于一旁,眉头紧锁,显然也深陷于无解的财政困局。
朱允熥轻轻走到御案前。
“皇祖父,方才诸位老臣所言,确是老成谋国之言。国库空虚,民力维艰,这些都是眼下绕不开的难题。”
朱元璋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回应。
朱允熥继续道:“孙儿觉得,您将‘钱’字,看得太过于狭隘了。”
这句话终于让朱元璋抬起眼。
“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。难道这‘钱’,就只指国库里那区区二百万两现银吗?
江南盐商、运河粮帮、苏杭布商,乃至京师内外的勋贵府邸,谁家地窖里,没有藏着成千上万两的白银?
这些钱如今如同死水,藏于地下,于国无益,于民无利,于其主,也不过是徒增看守之忧罢了。”
朱元璋身体前倾:“怎么?你的意思是…寻个由头,抄他几家,充盈国库?”
“不!皇祖父,万万不可!”朱允熥连忙摆手,“此非治国正道,乃是杀鸡取卵!孙儿的意思是——借!”
朱元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:
“跟谁借?那些铁公鸡?咱问你,你空口白牙,凭什么让人家把真金白银借给你?就凭咱是皇帝?”
朱允熥说道:“人家不肯借,是怕咱们借了不还,怕朝廷没有信用!寻常百姓家尚知有借有还,再借不难。
只要我们立下规矩,白纸黑字,承诺连本带利,按期偿还,天下熙熙皆为利来,怎会借不到?”
“信用?你跟咱谈信用?”朱元璋嗤笑一声,“你个娃娃懂什么!咱这龙椅……”
朱允熥知道必须下猛药,“孙儿正是懂得,才不得不说!皇祖父,您可还记得宝钞?”
提到宝钞,朱元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,这是他的一个心病。
朱允熥豁出去了:
“朝廷缺钱时,便印发宝钞,强行与民间兑换物资。可朝廷自己呢?收税时却只认粮食、布匹、白银,何曾认过自己发出去的宝钞?
这岂不是……岂不是告诉天下人,朝廷的话,朝廷自己都不信吗?如此,民间视宝钞如废纸,谁还敢信朝廷?”
朱元璋猛地一拍御案,脸上青红交错,“混账!照你这么说,你爷爷我就是土匪了?”
朱允熥脱口而出:"在很多人眼里,爷爷连土匪都不如,土匪还要上门抢,爷爷…"
朱标吓得脸色发白,急忙上前:“允熥!休得胡言!”
朱允熥却己扑通一声跪下:
"爷爷,孙儿只是想说,朝廷若是自毁了信用,路就只会越走越窄。
大明士绅官民没钱吗?但他们宁可把银子埋在地底下,也不敢借给朝廷,朝廷不该反思一二吗?”
朱元璋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孙子,脸色铁青。
朱标连忙打圆场,同时也是在点醒父亲:
“父皇息怒!允熥言语虽直,但其心可鉴!商君徙木立信,方能使秦国法令畅通。
若朝廷能重塑信用,别说六千万两,便是六万万两,亦可调动自如!这才是真正的治国正途啊!”
朱允熥立刻接口:“父王所言极是!人无信不立,国无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