轰走了朱允熥,暖阁里安静下来,只剩下朱元璋粗重的呼吸声。
他背着手,烦躁地来回踱步。朱高煦那番混账话,反反复复往他耳朵里钻:
“不满意当郡王的,又不止我一个……”
“一个爹娘养的,凭什么差这么多?”
“我就是不想一辈子在高炽手底下过日子!”
一直以来,他都以为自己所定宗藩制度,是保全子孙的上上之策。
可朱高煦的话,将他浇了个透心凉。
他知道,高煦和济熿对权势的渴望,对地位的攀比,会随着他们血脉,一代代传下去。
如今年纪尚小,就敢如能直言不讳地表达不满,明晃晃觊觎亲王之位。那么将来呢?这些心怀怨望的郡王们,又会生出多少事端?
宫墙的阴影里,朱高煦一把拉住闷头往前走的朱允熥,朱济熿也赶紧堵住另一边。
“三哥!你别光顾着走啊!”朱高煦急赤白脸地说着,“爷爷那儿,是说不通的,老古板一个!你带我们去见大伯父吧!”
朱济熿也陪着笑脸央求:“是啊允熥,大伯父最讲道理。你带我们去跟大伯父说说,兴许就能成了呢?”
朱允熥被他们俩夹在中间,走脱不得,无奈道:“你们还没被骂够?刚才皇祖父的话你们没听见?”
“听见了!所以才要去找大伯父!”朱高煦梗着脖子,“大伯父仁厚,你就带我们去吧,好歹让大伯父知道我们的志向!”
朱允熥沉默了片刻,终于叹了口气:
“我被你们坑惨了。罢了,谁叫咱们是兄弟呢,跟我来吧。不过,丑话说在前头,到了我父王跟前,绝不许撒泼耍赖。”
“放心!一定一定!”两人忙不迭答应。
三人转而向东宫方向走去。内侍通传后,朱标很快便在偏殿见了他们。
朱高煦和朱济熿扑通一声就跪下了,把朱标吓了一跳。
朱高煦抢先开口,“大伯父,侄儿不想一辈子做个无所事事的郡王!想去小琉球,军中效力!求大伯父成全!”
朱济熿也紧跟着磕头:“大伯父,侄儿虽年少,也知忠君报国!朝廷用兵东南,正是用人之际。求大伯父在皇祖面前,美言几句!”
朱标愣住了,看向朱允熥:“这是怎么回事?好端端的,为何突然要去小琉球?那里瘴疠未开,艰苦异常,岂是儿戏?”
朱允熥躬身回道:“方才他们已向皇祖父陈情,未得应允,所以才想来求父王。”
朱标语重心长开口:“小琉球环境恶劣,你们自小锦衣玉食,当真能吃得了那份苦?”
朱高煦毫不犹豫答道,“侄儿不怕吃苦,只怕顶着郡王名头混吃等死!”
朱济熿也紧跟着磕头:“侄儿愿在海外凭本事挣前程!”
朱标沉吟良久,叹了口气:"此事还需得你们父王同意。绝非大伯父一人能够做主,更不是你们俩说去就能去的。”
听见太子口气松动,朱高煦和朱济熿又要磕头:“多谢大伯父!多谢大伯父成全!”
朱标连忙虚扶了一下,“八字还没一撇呢,别急着谢我。你们先回去吧。等忙过皇祖母大祭,我再寻机会替你们说,可好?”
朱高煦和朱济熿心花怒放,雀跃着退出了偏殿。
看着两个侄儿欢天喜地的背影,朱标看向儿子,“此事你怎么看?他们这念头是少年意气,还是当真下了决心?”
朱允熥早已深思熟虑过:"皇祖制度,亲王、郡王世代承袭,不降等。亲王已有二十余位,郡王已有数十位。仅禄米支出一项,己超过两百万石,相当于浙江全年田赋收入的八成。”
"而这些计算,尚不包括镇国、辅国、奉国将军,以及各位公主的岁禄。数十年之后,朱家子孙恐以万计。到那时,国库如何支撑如此繁重的岁禄?“
"高煦、济熿愿意出海闯荡,正是利家、利国、利民之举。儿臣实在想不明白,皇祖为何不顺水推舟,成全了他们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