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,明媚的阳光照进宫墙,奉天殿前广场上,礼部官员早已开始忙碌。
他们指挥着杂役,小心翼翼地撤下仪仗、彩绸。
巨大的宫灯被逐一取下,覆盖在面的明黄色绸布被仔细叠好,收入箱箧。
汉白玉的御道被重新清扫,水痕未干,映着初升的太阳。
几位主事站在丹墀之下,监督着搬运工作,低声交谈。
一位年长些的主事揉着泛青的眼眶,“真是累坏了,昨夜回去,沾着枕头就睡着了,连梦都没做一个。”
旁边一位同僚感慨道:“是啊,国本已定,天下安心。你我这些日子熬的夜,也算值了。”
年长主事捋了捋须,望向文华殿方向:
“皇太孙册立大典总算圆满收官,紧接下来又是皇后十周年大祭,又有得忙了。忙也就罢了,还从早到晚提心吊胆。”
旁边又有一位同僚深有感触:
“谁说不是呢!别的王爷倒也罢了,唯独那位代王殿下,还有齐王殿下……唉,真是能把人折腾掉半层皮!”
另一人像是找到了倾诉苦水的同道:
“这两位王爷,光是伺候的随从就顶四五家!
昨儿个代王嫌冰鉴不够凉爽,说是存心怠慢;齐王觉着贡上的新茶不合口味,连盏子都摔了。
何尚书亲自去赔笑脸,一个‘不’字都不敢说。”
年长主事苦笑着摇头:
“这趟他们回京,户部的银子就跟淌海水似的往外花。热闹过后的一地鸡毛,还得咱们来收拾。”
几位主事相视苦笑,各自散去忙手头的事务。
乾清宫西暖阁内,朱元璋翻阅完锦衣卫密报,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。
“这两个混账行子,回南京才几天,就给咱惹下这么多是非!”
话音未落,便见太子朱标拿着一份奏疏,眉头紧锁地走了进来。
朱标行礼后,将手中的说帖呈上:
“户部刚送来的,诸王入京旬日以来,日常用度、赏赐及宴饮开销,已逾十五万两。
这还不算各衙署为筹备大典、接待所耗的人工、物料。长此以往,国库实在难以为继。”
朱元璋接过说帖,直接扔在密报旁边。
“咱正要为这事找你!你瞧瞧,老十三、老七,摆谱摆到天上去了,训礼部尚书跟训孙子似的!咱看他们是好日子过腻了,想松松皮!”
父子二人正说着,蜀王朱椿也步履匆匆地求见,一进来,便忧心忡忡地道:
“父皇,册立大典已毕,十多位兄弟齐聚南京,人多嘴杂,时日一长,难免生出事端,儿臣掌管宗人府,实在有些支应不过来。”
朱元璋屈指敲了敲桌面:
“原本想着待到八月,好生祭奠你们母后。现在看来,等不了那么久了!
传谕礼部、钦天监,皇后十周年大祭的典礼,给咱提前!就在本月内择选吉日,尽快操办!
大祭一过,让他们统统给咱滚回封地去!”
朱标躬身领命,心中松了一口气。
朱椿却往前凑了凑:
“父皇,十三弟在大同私卖官盐给蒙古的事,儿臣之前禀报过。现在他人在京城,身边没兵没将,正是当面敲打的好时候。您训他几句,叫他收敛些,别往死路上走。”
朱标问道:“他回来这么久,你们也见过好多次面了,你就没有提点一下他吗?”
朱椿苦着脸说道:
“我的好大哥!我咋能不提点他?可他那种人,哪里是我提点几句就能管用的?他反倒比我还有道理。”
朱元璋怒道:
“这混账行子在大同无法无天,回了京城还是不消停,今天就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!”
随即扬声喝道,“传朱桂立刻滚来见朕!”
太监应声跑去。
朱椿心悬到嗓子眼,他太清楚朱桂那倔脾气,肯定不会乖乖认错的。<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