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鲜茉莉。
宝月楼里很快花香四溢,掩盖了其他所有气味。
寒香见借口夜里睡不安稳,要雪雁缝制新香囊。
她亲自将“忘忧散”掺入晒干的茉莉花中,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抖。
“主子近来气色倒好些了。”雪雁一边穿针引线一边说。
她没注意到主子捏着香囊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。
当晚敬事房传来消息,皇上翻了容嫔的牌子。
寒香见将香囊悬在床帐四角,又特意在枕边多放了一个。
她换上月白色寝衣,长发披散如瀑,坐在镜前看着自己死人般的脸色,竟觉得满意。
乾隆进来时,寒香见正跪在案前点香。
她今日反常地用了浓香,甜腻的茉莉味充斥整个寝殿。
“爱妃今日好雅兴。”乾隆伸手想扶她,却被那截细得惊人的手腕惊住。
他皱眉端详寒香见的脸:“怎么又瘦了?太医来看过没有?”
寒香见垂眸不语,只将香炉盖子轻轻合上。
烟雾缭绕中,她看见乾隆打了个小小的哈欠。
那晚皇上睡得极沉。
寒香见躺在龙榻最边缘,听着身侧均匀的呼吸声,竟感到一丝诡异的安宁。
月光透过纱帐照进来,她看见乾隆的睡颜,没了白日里那种志得意满的神气,倒显出几分老态。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掠过一丝快意。
三更时分,寒香见悄悄起身,将香囊中的药粉倒出少许添补。
她的动作很轻,像一片雪花落在冰面上。
回到床上时,她发现乾隆的呼吸比先前更沉了,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。
一种奇异的念头突然攫住她——如果此刻将剩余的药粉全部倒入香炉...
寒香见攥紧了藏在袖中的瓷瓶。
瓶身被她手心的冷汗浸得发潮。月光照在乾隆的喉结上,那里随着呼吸微微滑动。
她盯着那处看了许久,最终只是将瓷瓶藏回了枕下。
天蒙蒙亮时,乾隆醒来,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:“怪哉,在爱妃这里竟睡得这般安稳。”
他捏了捏寒香见的下巴:“今晚朕还来。”
寒香见乖顺地点头,嘴角弯成一个练习过千百次的弧度。
等乾隆的仪仗远去,她立刻冲到窗前大口喘息,仿佛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。
雪雁进来伺候梳洗时,发现主子正在妆台前摆弄那个白瓷瓶,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明亮。
“主子...?”雪雁疑惑地唤了一声。
寒香见迅速将瓷瓶收入袖中,转身时已恢复平日的淡漠:“去太医院再要些茉莉来,皇上喜欢这个味道。”
雪雁总觉得主子今日有些不同,却又说不上来。
直到帮寒香见梳头时,她才惊觉——主子眼里那潭死水,竟泛起了微澜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