柔却坚定:“臣妾会一直陪着您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,嬿婉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弘历身边。
她亲自喂药、擦身、换衣。
每当弘历因无法自理而愤怒时,她总是柔声安抚;当他因疼痛而呻吟时,她便轻轻按摩他麻木的肢体。
太医院的汤药渐渐起了效果。
半个月后,弘历终于能断断续续地说出简单词语了。
“永...琰...”一日清晨,他费力地吐出这两个字。
嬿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:“皇上是想见十二阿哥吗?臣妾这就派人去传。”
永琰很快来到寝宫。
这个十六岁的年轻人穿着朝服,面容沉静,眼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。
他向弘历行礼后,详细禀报了近日朝政。
“准...”弘历听完后艰难地说。
永琰恭敬地点头:“儿臣明白,定当谨遵皇阿玛旨意。”
弘历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殿外,心中既欣慰又复杂。
永琰处理政务的能力确实超出他的预期,但那种从容自信的姿态,又让他隐隐感到不安。
嬿婉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,轻声道:“永琰办事稳妥,皇上可以安心养病。”
弘历看向她,发现她脸色苍白得吓人,眼下青影更重了。
“你...歇...”他费力地说。
嬿婉微笑摇头:“臣妾不累。”
然而三天后,嬿婉在给弘历喂药时突然晕倒。
太医诊断是过度劳累加上旧疾复发,需要卧床静养。
弘历躺在龙床上,听着隔壁殿内太医为皇后诊治的动静,心中五味杂陈。
这些日子嬿婉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感动,但她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,又常常让他感到不安。
如今她病倒了,他既担忧又莫名松了口气。
嬿婉这些时日做戏也是做够了,她也该“病”倒了。
“皇上,寒嫔娘娘求见。”进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弘历微微点头。
片刻后,寒香见缓步而入。她穿着素净的月白色衣裙,发间只簪了一支银簪,清冷如霜。
“臣妾听闻皇后娘娘病倒,愿为皇上分忧,照料龙体。”她行礼后直截了当地说。
弘历注视着她。
寒香见入宫多年,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,但前些日子两人的相处,让弘历放了心。
“可。”他简短地回答。
寒香见接手照顾后,方式与嬿婉截然不同。
她话很少,动作利落专业,更像一个医者而非嫔妃。
她按时给弘历服药,严格遵循太医的嘱咐,却从不说多余的话。
这种冷静的距离感反而让弘历感到舒适。
但弘历却没发现,寒香见一直佩戴着香料,也许是他早已习惯了这些香料,毕竟她每次侍寝时总会佩戴着这些香包。
梦中,他看见年轻的自己策马奔腾,身后是万里河山。
忽然马失前蹄,他重重摔下,却发现身下不是土地,而是无数双伸出的手——有嬿婉的,永琰的,太后的,寒香见的...那些手托着他,却也困住了他。
窗外,夕阳西下,将紫禁城的琉璃瓦染成血色。
弘历望着那轮落日,心中明白,属于他的时代正在缓缓落下,而新的篇章,已在不经意间掀开了第一页。
可他一点也不想失去他的龙位,更不想这样躺着一辈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