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垂,目光落在茶汤里,仿佛能从中瞧出什么天地至理。
“狐帝,”他开口,调子拖得有些长,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闲适,“此话怎讲?本君可是听闻,你家小五,白浅那丫头,同翼族二皇子离镜,走动甚勤,情谊颇深呐。少年人情投意合,本是佳话,我天族虽为尊,也不好硬生生去拆散姻缘不是?”
白止胸腔里那口气硬生生梗住。
情投意合?好一个情投意合!那翼族大军陈兵边境,聘礼是抬来了,可那黑压压的战阵,那冲天的戾气,哪一样不是逼婚的刃?
他指尖微凉,想起许久之前,慈正也曾这般坐着,提起二皇子与白浅的婚事,那时他只含糊推脱。
为何?因他耗损心神推演天机,窥见未来御极九重的,
绝非当今二子。既非真龙,他青丘何必将最珍贵的宝贝押上去?
可如今,慈正竟拿着这点似是而非的旧事,将眼前这泼天的祸水推得干干净净。
“天君,”白止嗓音沉了下去,试图剥开那层虚伪的暖意,“翼族此番,绝非提亲那么简单。大军压境,其心可诛。若任其得逞,今日是我青丘,来日烽火必烧至九重天!”
慈正终于抬起眼,笑了笑,那笑却未抵达眼底半分,只浮在面上,薄薄的一层冰。
“狐帝言重了。翼族与青丘联姻,乃是喜事,何来烽火之说?他擎苍再狂妄,聘礼总归是照着规矩来的。至于边境些许兵士调动,或许是迎亲心切,排场大了些,不足为虑,不足为虑。”
他摆摆手,像是拂开一粒微尘,“再者,青丘坐拥五荒,族中上神辈出,威震四海八荒,难道还惧他翼族些许迎亲仪仗?擎苍若真有异动,以青丘之能,必能雷霆反击,说不得到时本君还要仰仗青丘,助天族平定祸患呢。”
天君说到这,他便想起来自立门户的素锦族,还有脱离天族,追寻素锦族的一些大族,他眼里泛过一阵冷光。
天君话里的毒刺,细细密密,扎进皮肉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