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霄宝殿内,五荒归属的惊涛骇浪刚刚被东华帝君一言定下,那沉凝滞重的空气尚未完全流动开来,另一重关乎四海八荒安稳的难题,便已无声地压了上来,如同殿外积聚的铅云。
诸仙的目光,有意无意地飘向殿侧那群形容萎顿、气息衰败的身影——翼族的降臣。
昔日擎苍麾下也曾煊赫一时,如今却只余惶惶不安,为首的几人更是面如死灰。
大战已毕,君王伏诛,这庞大的族群该由谁执掌,成了一个烫手山芋,关乎着战后是真正和平,还是埋下再度动荡的火种。
天君慈正清了清喉咙,将方才因失去三荒而郁结的闷气勉强压下,试图重拾主导。
他目光扫过翼族众人,最终落在一个被搀扶着、面色惨白如纸、气息奄奄的青年身上。
“翼族既已归降,自当依循旧例,由嫡系继承。”天君的声音恢复了几分威严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论口吻,“大皇子离怨,虽身负重伤,然名分在此,理当……”
“天君此言,恐有不妥。”
清冷的女声再次响起,打断了天君的话。
月姝翩然起身,玄色衣袂拂动,瞬间吸引了所有视线。
她并未看那奄奄一息的离怨,目光反而投向降臣队伍后方,一个同样穿着翼族服饰、却低眉顺眼、身形单薄的女子身上。
“离怨伤重至此,能否痊愈尚属未知,即便痊愈,一身修为恐怕也废去七七八八。翼族经此重创,内部崩裂,外患虽暂平,却需一位能安抚人心、缓和与各族关系的新主,而非一位仅剩空名、需人日夜扶持、甚至可能引来内部更多倾轧的病弱之君。”月姝语速平稳,字字清晰,点出的皆是血淋淋的现实。
天君眉头紧锁,不悦道:“那依上神之见,该当如何?莫非翼族已无男儿?”
“君王之选,首重其能,其德,其利于大局安定,而非仅是性别。”月姝淡然反驳,随即抬手,指向那后方的女子。
“胭脂公主,虽为女子,却性情温婉仁厚,素无恶名。大战期间,亦未曾听闻其有助纣为虐之举。由她掌管翼族,一则可平稳过渡,安抚翼族民心,避免因权力争夺再起祸端;二则,以其温和性情,必能修复与各族的裂痕, 必能实现四海安宁。此乃战后最稳妥之策。”
殿内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。诸仙皆感意外,却又不得不承认月姝所言切中要害。让一个柔弱公主上位,看似荒谬,实则却是眼下最能平衡各方、避免继续流血的安排。
天君脸色变幻,显然不愿再失主导,尤其不愿再由素锦族主导议局。
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御座之侧,寻求支持:“帝君,您看这……”
东华帝君银紫色的眼眸微抬,掠过气息微弱的离怨,又看向那低着头、身体微微发抖的胭脂,眸光深处似有无数星尘生灭,算计推演着万千可能。
片刻沉寂后,他薄唇微启,声音无波无澜,却一锤定音:
“可。”
一个字,轻飘飘落下,却重逾山岳。
天君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,脸色一阵青白,最终只能强压下心头不快,硬邦邦道:“既然帝君也如此认为,那便……依此办理。即日起,由胭脂接管翼族事宜。”
降臣队伍中,一阵轻微的骚动,但很快平息下去。
离怨闭合的眼睫剧烈颤抖了一下,终归无力睁开。
而被点名的胭脂,猛地抬起头,脸上毫无血色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与茫然,仿佛被巨大的命运砸中,不知所措。
大局已定。
就在诸仙以为今日风波终于平息,暗自松了口气时,又一个声音响起,清冷中压抑着刻骨的恨意。
“天君,帝君。”白浅越众而出,一身素衣,面容清减,那双曾潋滟生辉的桃花眼里,此刻唯有冰封般的寒意,“翼族之事已毕,青丘尚有一桩私怨,望天君与帝君准予了结。”
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。
白浅的目光如冰刃般射向翼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