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曦瞳孔微缩,下意识上前半步,却又强自忍住,只屏息看着。
月姝面色更白一分,她以指为引,驾驭着那缕鸿蒙真气,于身前轻轻一划——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,只有一声极轻微的、如同锦缎被撕裂的“嗤”声。
虚空应声裂开一道幽深的罅隙,内里星光乱流,时间与空间的碎片疯狂旋转,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与荒古气息。
她目光投入那裂隙深处,精准地捕捉到什么,素手轻招,一枚通体莹润、笼罩在淡淡水泽光华中的龙蛋,便自那混乱的时间乱流中被缓缓引出。
那蛋壳上天然铭刻着繁复的云纹水络,气息纯净而古老。
月姝动作不停,再次从那龙蛋之内,引出一缕融合了簌离的温润与太微的威凛的血脉之气。
两缕源自不同时空、不同本体的至尊血脉在她掌心悬浮、缠绕。
她阖上眼,周身泛起空蒙道光,一种远超玄曦理解的古老法诀无声运转,将那缕得自未来天帝润玉的血脉,一点点、无比艰难地渡入昆仑金莲之中。
金莲光华大盛,莲瓣剧烈震颤,嗡鸣之声不绝,仿佛在经历一场脱胎换骨的剧痛。金光层层叠叠涌出,逐渐将那莲台形态吞没,重塑、凝聚……最终,光芒渐敛,原处只剩下一枚与旁边那枚几乎一模一样的、散发着纯净金龙气息的蛋。
月姝额角沁出细密汗珠,唇色淡得几乎看不见。
她将那枚由金莲所化的龙蛋轻轻放归净池原处,收了鸿蒙真气。
虚空裂痕弥合,仿佛从未出现。
恰在此时,一阵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伴着低不可闻的啜泣,自远处廊庑残骸后传来。
是簌离。
她一身素缟,容颜憔悴,眼底是无法磨灭的悲痛与茫然,似是循着本能归来。
她走到池边,一眼便看到那枚“龙蛋”,下意识地伸手触摸,蛋壳温润,内里那丝与她同源的血脉联系虽微弱却清晰可辨。
她浑身一颤,猛地抬头望向苍穹,目光穿透过昆仑虚破碎的九天,那眼神由悲转惊,由惊转悟,最终沉淀为一种极致哀恸后的死寂与认命。
她什么也没说,什么也没问,只是缓缓屈膝,如同过去无数个日夜那样,将那枚蛋小心翼翼地拥入怀中,以自身微薄的灵息,继续履行那“孵化”的使命,仿佛唯有如此,才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月姝收回目光,面无表情地将那枚取自时空裂隙中的、真正的润玉的蛋,交到玄曦手中。
她的指尖冰凉。
事犹未了。
她复又取出另一物事——她之前从东南荒战场上提取的离镜的三魂。
旋即,又将方才自金莲中提取出的那部分血脉引出。
两样本毫不相干、甚至属性相冲的东西,在她手中以一种逆乱阴阳的法则强行融合,仙光与魂力交织,最终幻化成一株形貌与先前一般无二、却徒具其形、神韵全失的“金莲”,被置放回净池深处,完成最后一丝遮掩。
“走。”月姝的声音低哑,几乎气空力尽。
玄曦揽住她,一刻不停,化光直掠西北,回归素锦族地。
甫入闭关的静室,周身强压的气息再也抑制不住,月姝猛地呛出一口鲜血,艳红的血珠溅落在冷玉地面,触目惊心。
“月姝!”玄曦骇然,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,灵力毫无保留地渡过去。
月姝摆摆手,推开他的搀扶,就势盘膝坐下,气息虽弱,眼神却亮得惊人:“无妨…鸿蒙真气反噬,意料中事…闭关些时日便好。”
她看向被玄曦小心翼翼护在怀中的那枚龙蛋,“润玉…尚未破壳,需你…以龙息孵化…”
玄曦重重颔首,心知此刻绝非追问之时:“我明白。一切有我,你安心疗伤。”
月姝勉强勾了勾唇角,闭上双眼,周身泛起微光,迅速进入深定之中。
玄曦退出闭关所在之处,轻轻掩上门。
门外,是堆积如山的族务文书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