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报的消息,却让她更加惊疑不定。
“娘娘,打听来的说法是……是负责供应这批涂料的皇商,以次充好,所用物料劣质,含有某些……于人体不利的杂质。官家得知后龙颜大怒,已下令严惩皇商,为保后宫诸位娘子凤体安康,故而下旨彻底更换。”
以次充好?劣质涂料?
曹皇后愣住了。这个理由,听起来合情合理。
官家仁厚,重视后宫安危,发现皇商舞弊,采取如此雷霆手段,似乎也说得通。
可……真的只是这样吗?
那秘药之事,是否已被察觉?官家是借这个由头,行清除秘药之实?还是说,他真的仅仅是因为涂料质量问题而动怒?
她反复思量,心中如同揣着十五个吊桶,七上八下。
若是前者,那便是官家已起了疑心,只是在没有确凿证据前,不愿打草惊蛇,故而用了这明修栈道、暗度陈仓之计。
若是后者……那便是虚惊一场。
然而,无论原因是哪一种,有一个事实已经无法改变——这一次的粉刷工程,她,曹皇后,彻底插不上手了。
皇城司,那是天子亲军,只听命于官家一人。
张茂则,更是官家身边最信任的内侍,心思缜密,油盐不进。
整个流程被严格把控,所有物料由张茂则亲自验看,所有工匠经过严格筛查,施工期间更有皇城司逻卒日夜巡逻看守,别说安插人手,就是想探听一点内部消息,都难如登天。
她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深切的无力感。她身为皇后,统摄六宫,母仪天下,此刻却连过问一次宫墙粉刷的资格都没有。
官家用最直接的方式,在她与后宫事务之间,划下了一道清晰的界限,剥夺了她在这件事上的一切权力。
这是一种警告吗?还只是他出于安全的正常考量?
曹皇后站在坤宁宫高高的殿门前,望着远处宫苑中忙碌的、不属于她管辖范围的身影,目光晦暗不明。
阳光洒在她雍容华贵的皇后礼服上,却暖不透她心底蔓延开来的寒意。
她知道,无论官家是否知晓真相,他们之间那层本就脆弱的窗户纸,已然被捅破了一个洞。
信任,一旦出现裂痕,便再难弥合。
今后的路,恐怕要更加如履薄冰了。她缓缓抬起手,抚摸着冰凉的凤纹门框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。
无论如何,她不能倒,曹家不能倒。
为了后位,为了家族,也为了那未来可能存在的太后尊荣,她必须撑下去。
只是,这坤宁殿,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,都要冷上几分。
而那至高无上的凤座,此刻坐上去,竟觉得有些硌人了。
坤宁宫仿佛一夜之间沉寂了下去。曹皇后,不,或许更准确地说是曹丹姝,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深居简出。
每日的晨昏定省虽未取消,但她的话明显少了,脸上那层惯常的、完美无缺的慈悲面具,似乎也淡了几分,偶尔流露出的眼神带着一种审慎的疲惫与冰封的冷意。
荣美人荣飞云那边,尽管官家雷厉风行地清除了宫墙中的隐患,但她此前中毒已深,身体底子被掏空了大半。
太医用尽了名贵药材,也只能勉强稳住胎象,确保孩子能够足月生产。
然而,所有人都心知肚明,这孩子即便生下来,先天必然不足,未来的养育之路将布满荆棘。
“娘娘,荣美人那边……我们的人是否还要……”心腹宫女低声请示。
曹丹姝摆了摆手,眼神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,最终归于沉寂:“不必了。她如今被官家护得铁桶一般,我们的人靠不近前。况且……”她顿了顿,声音低沉,“那孩子即便生下来,也未必能养大。此时再动手,风险太大。”
她果断地斩断了所有可能与荣飞云一事相关的线索,如同壁虎断尾,以求自保。
那些曾经隐秘传递消息的渠道被彻底废弃,知晓内情的边缘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