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是挤奶女工若是出过牛痘,便不会再染上天花……只是此事虚无缥缈,从未有人深究,更无人敢轻易尝试!”
这个大胆的猜测,让年希尧也倒吸一口凉气。
他迅速在脑中分析着利弊:“若……若此事为真,牛痘当真能预防天花,且风险远小于传统的人痘接种法……那此功,足以荫及子孙,福泽万民!其意义,远超开疆拓土!”
“更重要的是,”年羹尧接口,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,“此功,乃是为国为民的‘仁功’、‘德政’!并非拥立从龙之功,也非战场杀伐之功!这样的功劳,根基在于‘德’与‘仁’,在于普惠万民,即便是帝王,也无法轻易抹杀,更难以因此生出鸟尽弓藏之心!我们年家若立此功,便是立于不败之地!届时,以此为凭,为兰儿求一个免选恩典,顺理成章!谁敢置喙?”
思路一旦打开,便如江河奔涌。
年遐龄猛地一拍桌子,虽未发出太大响声,但决断之意已明:“好!此事,无论真假,必须立刻着手查证!希尧,你官身在外,人脉较广,立刻动用所有关系,秘密寻访,查证这牛痘与天花之间的关联,尤其是那些牧场、牛群聚集之地,务必找到确凿的证据或知情人!”
“是,父亲!”年希尧肃然领命。
“亮工!”年遐龄又看向次子,“你在京中,结交广泛,三教九流皆有接触。你负责从另一条线查起,寻访那些老医师,特别是接触过牲畜疾病的,或者那些世代挤奶的人家,旁敲侧击,务必谨慎,绝不可走漏风声,引人怀疑!”
“儿子明白!”年羹尧抱拳,眼中充满了昂扬的斗志。这不仅仅是一个可能带来巨大功劳的机会,更是保护妹妹、扭转家族命运的钥匙!
“记住,”年遐龄最后沉声叮嘱,目光扫过两个儿子,“此事关乎我年家未来气运,更关乎兰儿一生幸福!在未有十足把握前,绝不可轻举妄动,亦不可对任何人提起,包括家中女眷!”
“是!”年希尧与年羹尧齐声应道。
商议既定,三人心中那沉甸甸的巨石,似乎松动了一丝缝隙,透进了一点名为“希望”的光。
然而,对年世兰状态的担忧,依旧萦绕在心头。
她那突如其来的沉睡,以及沉睡前提到的惊人信息,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。
这一夜,年府三位顶梁柱,无人安眠。
次日清晨,阳光透过窗棂,洒在年世兰精致的雕花大床上。
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守了一夜的丫鬟见她醒来,连忙上前伺候,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小姐,您醒了?可还有哪里不适?”
年世兰坐起身,揉了揉眼睛,小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懵懂与茫然。
她看了看周围熟悉的环境,又看了看丫鬟,歪着头,软软地问道:“我……我昨天是不是在爹爹书房睡着了?”
丫鬟见她神色如常,稍稍松了口气,笑着回道:“是呀小姐,二爷抱您回来的呢。您睡得可沉了。”
年世兰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,脸上露出一丝困惑,小声嘟囔着:“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……就记得二哥好像在跟我玩,后来……后来就睡着了……”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,一副努力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的样子。
这时,得到消息的年遐龄、年希尧和年羹尧几乎同时赶了过来。
三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“兰儿,感觉如何?头还晕吗?”年遐龄坐到床边,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额头。
年世兰乖巧地摇头,扑闪着大眼睛,看着父兄,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:“爹爹,大哥,二哥,兰儿昨天是不是不乖,睡着了?你们说的什么……兰儿好像都忘了……”
她的眼神纯净,带着孩童特有的、对昨日之事浑噩不清的真实感。
年羹尧紧紧盯着妹妹的眼睛,试图从中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,但他看到的,只有全然的纯真与一丝因“遗忘”而生的赧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