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百密一疏。
某个周末,汪朕临时起意回家看望父母,却无意中撞破了这个秘密。
他推开汪硕虚掩的房门,正看见汪硕背对着门口,全神贯注地清理着一个恒温箱,箱子里那条通体雪白的白化蛇王格外扎眼。空气瞬间凝固。
汪朕的脸色沉了下来,额角青筋微跳,那股被“欺骗”的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。
接下来,是一场不可避免的、单方面的“教训”。拳头落在身上,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。汪硕没有过多反抗,只是死死护住怀里的恒温箱。
“你答应过爸妈什么?啊?!”汪朕的低吼在房间里回荡。
“我的成绩掉了吗?”汪硕抬起青肿的眼角,声音却异常平静,“我做到了我承诺的。养它们,不影响任何事。”
这句话像一根针,戳破了汪朕愤怒的气球。他喘着粗气,看着弟弟倔强的眼神,又瞥了一眼书桌上那份最新的、成绩优异的月考成绩单。
最终,他松开了揪着汪硕衣领的手。打也打了,骂也骂了,可事实摆在眼前,汪硕的确没有因为这份“爱好”而耽误学业。
汪朕烦躁地抓了抓头发,丢下一句“你好自为之,别让我再发现,否则……”后面的话没说,但威胁意味十足。
然而,兄弟二人都明白,这顿揍之后,汪朕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默许了这份在底线边缘游走的爱好继续存在。
只要成绩不掉,一切似乎都有了转圜的余地。
池佳丽将目光转向弟弟池骋。
池骋,这个曾经桀骜不驯、游戏人间的纨绔子弟,在经历了一场无人知晓的“重生”后,内心早已沧海桑田。
前世记忆如同沉重的烙印,刻在他的灵魂深处,其中最为鲜明、也最让他痛彻心扉的,是关于一个叫吴所谓的人。
重活一次,池骋拥有了弥补遗憾的机会。
但他深知,时机未到。现在的吴所谓,还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,像一株需要精心呵护的幼苗,过早的、过于强烈的介入,可能会适得其反。
他必须忍耐,必须等待。
于是,他像一个小心翼翼的影子,一个守护着秘密宝藏的孤独骑士,开始了他漫长而隐忍的守望。
他会选择在放学的时间,将车停在距离校门口很远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,透过深色的车窗,远远地望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。
那时的吴所谓,确实是“瘦瘦小小的一个”。背着一个对他来说略显宽大的书包,校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,更显得他身形单薄。
但他的眼睛,却大得惊人,像两汪清澈见底的山泉,又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子,纯净、懵懂,带着孩子特有的好奇光芒,打量着周围的世界。
就是这双眼睛,曾经盛满了对他池骋的深情、依赖。
每一次,当那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,池骋的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。
周遭的车水马龙、人声嘈杂瞬间褪去,所有的光线和焦点,都汇聚在那一个小小的身影上。
他的目光贪婪地追随着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酸涩而又充盈。
他的大宝,他失而复得的珍宝,此刻就在眼前,却隔着无法逾越的时间洪流。
他的眼里,再也看不见他人,无论是嬉笑打闹的同学,还是匆匆接送的家长,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。
他满足于这种遥远的守望,同时也承受着蚀骨的思念。
他不敢靠得太近,怕惊扰了这份宁静,怕自己控制不住汹涌的情感。
他只是看着,一遍遍地确认,他的大宝,此刻是平安的,是快乐的。这就够了。
然而,理智筑起的堤坝,终究难以完全抵挡情感洪水的冲击。
日复一日的遥望,非但没有减弱思念,反而像不断添加的柴薪,让渴望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。
终于有一天,池骋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种看得见却摸不着的距离感逼疯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