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踝处传来隐隐的、沉闷的胀痛,提醒着他不久前那场失败且狼狈的逃亡尝试。
不动的时候,痛感并不尖锐,只是一种顽固的存在,如同他此刻的处境。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,空荡荡的。手机不在身边,这切断了他与外界、尤其是与池骋唯一的直接联系通道。
池骋现在在做什么?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,就像藤蔓一样迅速缠绕住他的心脏。
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——池骋一定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,焦躁、暴戾,动用一切力量掘地三尺地寻找他。那双总是带着点戏谑或深情的眼睛里,此刻必然烧灼着冰冷的火焰和深切的担忧。
想到池骋会因为他的失踪而承受怎样的煎熬,吴所谓的心就一阵阵发紧,混合着无能为力的懊恼和一丝隐秘的、被如此珍视的酸涩暖意。
他叹了口气,试图挪动一下身体,换了个姿势,但脚踝的束缚感让他动作笨拙。
无聊,一种深入骨髓的无聊,伴随着无所事事的空虚感,如同潮水般漫上来。在这个被精心“收藏”起来的空间里,他除了思考和等待,似乎什么也做不了。
发呆解决不了问题,也驱散不了无聊。吴所谓深吸一口气,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。
他环顾这个刚刚被打扫过的阁楼。虽然杂物被归拢,添置了家具,但依旧保留着储藏室的气质,角落里堆叠着蒙尘的箱子,一些用防尘布盖着的物件轮廓模糊。
寻宝。
这个孩子气的念头忽然闪现。反正也无事可做,不如探索一下这个池家大宅被遗忘的角落,或许能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,打发这难熬的时光。
他单脚着力,有些笨拙地、小心翼翼地站起身,扶着墙壁,慢慢地向那些堆积的角落挪去。灰尘的气息混合着檀香的余韵,形成一种奇特的、属于旧时光的味道。
他掀开第一个箱子的防尘布,里面是一些过季的衣物,质地精良,但款式显然属于多年前。第二个箱子里则是些旧书刊,纸张泛黄,带着霉味。他耐心地,或者说,无聊地继续翻找。
第三个箱子显得有些沉重。打开后,他的眼睛微微一亮。
里面是玩具。不是现在孩子玩的那种电子化、智能化的玩具,而是带着明显年代感的铁皮玩具车、木质飞机模型,还有一些造型朴拙的积木。
它们被保存得很好,虽然有些漆面已经磨损,但看得出主人的爱惜,或者至少是佣人定期打扫的功劳。
吴所谓拿起一辆红色的铁皮消防车,用手擦了擦车顶的灰,车轮居然还能灵活转动。
他仿佛能看到一个小小的、面容冷峻的男孩,抿着嘴唇,在地板上沉默地推着这辆小车的情景。
那一定是小时候的池骋。想到那个总是气场强大、掌控一切的池骋,也曾有过这样稚嫩的童年,吴所谓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温柔的笑意。
继续翻找,他又发现了一个老式的胶片相机,还有一个更早些的、砖头块似的便携式摄像机。相机已经打不开了,电池仓有些锈蚀。摄像机更是沉甸甸的,插电也无反应。
若是以前,吴所谓大概会感叹一句“坏了啊”,然后就将它们放回原处。但此刻,他有的是时间,而且,一种久违的、想要动手做点什么的冲动涌了上来。
可别小瞧他。
池骋总笑他抠门,一个衣服穿到破也愿意穿着。
可他不知道,或者说,池骋那样出身的人很难真正理解,这种“抠门”是生活磨砺出的本能。
父亲早逝,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拉扯他,家里的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。看着母亲疲惫的身影,吴所谓从小就明白,能省则省,东西坏了,第一反应不是扔,而是试着修。
家里的收音机、电风扇、老旧的电视机……他不知道拆装过多少回,对着图书馆借来的维修手册一点点琢磨,用攒下的零花钱买最便宜的零件更换。
那双如今被池骋养得细嫩了些的手,曾经也沾满油污,熟练地挥舞着螺丝刀和电烙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