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,像阿娘腌的酸豆角,要等够日子才最香。
傍晚时分,晒谷场的灯笼全亮了。王阿婆的织光舞队正跳得热闹,十二个穿红衫子的姑娘举着香椿编的舞裙,转起圈来,香椿叶簌簌落在地上,像下了场红雨。守泉老人坐在老槐树下,手里捧着碗泉水,碗里的泉水映着灯笼的光,像撒了把星星。
韩林坐在竹椅上,看小丫头举着粟米跑上台。她今天特意穿了件红衫子,发辫上别着片香椿叶,见他看过来,眼睛弯成月牙:先生说,谷雨是春天的信,那我要给山里的小松鼠写封信,告诉它们松子熟了!
她清了清嗓子,唱道:谷雨到,雨粟落,新芽香椿香满坡;心泉活,天雨足,人间处处是新歌......
歌声飘得很远,惊醒了山涧的冰棱。韩林望着远处的后山谷,那里的香椿树正泛着红紫,像团团烧着的云。等明年谷雨,这些香椿树会更茂盛,结出更多的香椿芽,酿出更香的香椿油。
夜渐深时,韩林躺在竹床上,听着窗外的雨声。雨丝打在窗纸上,像谁在轻轻敲鼓。他摸出枕头下的粟米——那是白天小丫头硬塞给他的,说是心泉送的春信。
忽然,窗外传来扑棱声。他掀开窗帘,只见只灰扑扑的小雀儿停在窗棂上,翅膀上沾着新泥,正吧嗒吧嗒往下掉。见他出来,小家伙歪着脑袋,用爪子指了指后山谷,又指了指他的窗台。
韩林顺着它的爪子看过去——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株香椿,正抽着嫩芽,在雨里泛着红紫。芽尖上挂着的雨珠里,映着他和小丫头的笑脸,还有守泉老人捧泉的影子,以及晒谷场上飘着的歌声。
原来你早就在准备了,他轻声说,明年的春天,该种点新的东西了。
小雀儿地叫了声,扑棱着翅膀飞走了。雨丝裹着香椿香涌进来,韩林裹紧被子,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在说:
冬天来了,春天还会远吗?但不管多冷的冬天,只要心里攒着团火,总能等来春天的——就像这心泉里的星光,就像老龟壳上的纹路,就像小丫头眼里的希望。
窗外,山谷的红雨仍在飘落,像在应和他的话。而更远处,山涧的冰棱正在融化,滴下的水珠落进溪里,溅起细小的涟漪——那是春天的第一声心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