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。老药农坐在老槐树下,手里捧着只蝉蜕,壳子上的金粉在灯光下泛着光,这蝉蜕能传代,以后谁要是遇上虫灾,就来我这拿。
韩林坐在竹椅上,看小丫头举着蝉蜕跑上台。她今天特意穿了件绿衫子,发辫上别着蝉蜕,见他看过来,眼睛弯成月牙:先生说,夏至是夏天的信,那我要给山里的小松鼠写封信,告诉它们松子熟了!
她清了清嗓子,唱道:夏至到,蝉鸣长,新蜕满坡香满道;真心放,真情养,人间处处是新谣......
歌声飘得很远,惊醒了山涧的溪水。韩林望着远处的后山谷,那里的竹林正翻涌,像在应和他的话。等明年夏至,这些竹林会更茂盛,结出更多的竹实,酿出更甜的竹沥。
夜渐深时,韩林躺在竹床上,听着窗外的蝉鸣。虫声像谁在轻轻敲鼓,和着远处晒谷场的笑声,织成张温柔的网。他摸出枕头下的蝉蜕——那是白天小丫头硬塞给他的,说是蝉仙送的夏信。
忽然,窗外传来扑棱声。他掀开窗帘,只见只灰褐色的小蝉停在窗棂上,翅膀上沾着新泥,正知了知了叫着。见他出来,小家伙歪着脑袋,用翅膀指了指后山谷,又指了指他的窗台。
韩林顺着它的翅膀看过去——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株新竹,正抽着嫩芽,在风里泛着翠绿。芽尖上挂着的露珠里,映着他和小丫头的笑脸,还有老药农放蝉蜕的影子,以及晒谷场上飘着的歌声。
原来你早就在准备了,他轻声说,明年的夏天,该长点新的东西了。
小蝉叫了声,扑棱着翅膀飞走了。风裹着竹香涌进来,韩林裹紧被子,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在说:
冬天来了,春天还会远吗?但不管多冷的冬天,只要心里揣着颗真心,总能等来夏天的——就像这蝉仙的蝉蜕,就像老井里的清泉,就像小丫头眼里的光。
窗外,竹影仍在摇晃,像在应和他的话。而更远处,山涧的溪水正在奔流,溅起细小的涟漪——那是夏天的第一声心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