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。她穿着件月白的裙裾,发间别着梅枝,肌肤白里透红,像刚摘下的水蜜桃,像用春风雕成的。
你是梅灵?韩林轻声问。
少女抬起头,眼尾泛着粉晕,我是。三日前,有人用炸药炸开了寒崖的地脉,又往冰窟里灌了冷水。我本是用千年梅魂养的灵,如今被冷水激散了神,连地脉都要冻住了。她的声音像融雪的溪涧,你们看——
她抬手一指,冰窟侧壁的冰晶突然泛起涟漪。韩林凑过去,见冰晶里映着幅画面:三十年前的冬夜,个穿蓝布衫的少年跪在雪地里,怀里抱着株冻僵的梅树,正往树根上浇温水。少年的睫毛上结着冰花,嘴里念叨着:梅树梅树莫要睡,等到来年小寒时,我给你带蜜饯来。
那是...我阿公?小桃儿突然开口。她的声音发颤,我阿公临终前说过,他年轻时在寒崖种过梅,后来...后来梅全谢了。
韩林仔细看那画面,发现少年脚边有个竹篓,篓里装着晒干的梅干,和老药农周阿公留下的竹篓纹路一模一样。他刚要说话,冰窟入口突然传来一声。两人抬头,见几个扛着铁镐的外乡人正往里闯,为首的胖子裹着件貂皮大衣,嘴里骂骂咧咧:什么破梅灵,能值几个钱?这冰窟改成冰窖,能卖咱村旅游团十个w!
住手!小桃儿举着根木棍冲过去,这冰窟是梅灵的家,你们不能进!
胖子嗤笑一声,小丫头片子懂个屁?我可是签了合同的!他举起铁镐就要砸向冰台,却被一道红影拦住——是梅信鸟。梅信鸟振翅高飞,尾翎上的芽苞飘落下来,竟在半空化作团暖雾,把胖子的铁镐裹成了冰坨。
梅信鸟!韩林惊呼。他这才发现,梅信鸟的爪子上沾着血,尾翎上的芽苞也蔫了几分,显然已经和胖子的人缠斗了许久。
先生!小桃儿哭着跑过来,他们人多,梅信鸟撑不住了!
韩林站起身,挡在冰台前。他摸出怀里的《诗经》,那是他每次守护自然时都会带的书。他翻到《召南·摽有梅》,大声念道:摽有梅,其实七兮。求我庶士,迨其吉兮。摽有梅,其实三兮。求我庶士,迨其今兮。
外乡人愣住了。胖子挠了挠头,你...你念的啥?
这是老祖宗的话。韩林直视着胖子的眼睛,寒崖的梅是天地的血脉,你们挖的不是冰窖,是子孙的念想。他又转向梅信鸟,你退下,我来和他们说。
梅信鸟嘶鸣一声,退到了冰窟角落。
胖子盯着韩林看了半晌,突然笑了,行啊,你念得挺顺口。可合同都签了,定金都给了,你说停就停?他从兜里掏出叠钞票,这样,你拿三千块,我去和老板说,就说这冰窟归你了。
韩林摇头,钱买不来梅魂,买不来良心。
胖子脸色一沉,你当你是谁?
我是韩林,是这片山的孩子。韩林弯腰捡起块冰晶,你看这冰窟,它养了梅灵三百年,养了腊梅林三百年,养了我们祖祖辈辈三百年。你要是砸了它,往后这儿的冬天会冷得像刀割,梅树会冻得只剩枯枝,连你们的子孙后代,都看不见冰棱上挂的冰溜子
胖子沉默了。他身后的工人开始窃窃私语,有人小声说:我小时候跟着我爷爷来这冰窟玩,他还说这儿的冰能治咳嗽呢......另一个也附和:对啊,我去年还在这儿拍了照片,冰挂可好看了......
胖子突然挥了挥手,这单我不接了!他转身往洞外走,又回头补了句,兄弟,算我欠你的。
梅信的新生
小寒当日的清晨,韩林被一阵清甜的梅香惊醒。他睁开眼,见冰窟口的梅信鸟正冲他振翅,冰台上的梅灵身影愈发清晰——她的肌肤有了淡淡的粉润,眼尾的粉晕更深了,像被晨露吻过的桃花。
成功了。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,梅信已经和地脉融为一体,往后这寒崖的梅,会比从前开得更盛,更久。
韩林站起身,感觉浑身暖融融的。他走出冰窟,见寒崖的腊梅林正在抽芽——不是寻常的梅芽,是带着淡粉花瓣的新品种,每片花瓣上都凝着粒晶亮的梅信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