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惊起一对白鹭。
这是我记忆里的莲塘。莲灵笑了,五十年前,阿公就是在这儿许的愿,要让我永远守护这片水。后来他被征去修水库,走前把我托付给阿婆。阿婆用一辈子的时间守着这塘,直到她去年冬天......
阿婆是在等您回来。韩林说,她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,小林子,替我看顾着莲塘,等莲灵回来的那天,替我给她编个莲花灯
莲灵的眼眶泛起水光:阿婆编的莲花灯,我还收在冰窟里。等今晚月亮圆了,我带您去看。
这时,小桃儿举着个竹篮跑来,篮里装着刚摘的莲蓬:先生!阿婆说,今早的莲子能剥出整颗莲心!她把篮往石桌上一放,您瞧,我特意挑了最大的!
韩林接过莲蓬,剥开青绿色的莲房,取出颗莲子。莲子白得透亮,咬开后,莲心是鲜红的,像颗小太阳。小桃儿蹲在他脚边,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圈:先生说,立夏是不是就是夏天的信?
是呀。韩林摸了摸她的发辫,立夏是夏天写的第一封信,每一片莲叶,都是信里的一个字。他指了指莲塘,你看,老莲在写,新莲在写,连莲信鸟都在写。
塘边突然传来一声,是老柳树上的蝉开始鸣了。韩林抬头,见枝桠间挂着个红绸结,是小桃儿阿婆生前系的。风一吹,红绸结轻轻摇晃,像在和莲灵打招呼。
先生!虎子扛着锄头从田埂过来,裤脚沾着泥,我阿娘说,今早的藕粉特别香!去年这时候还发苦呢,今年竟甜得能蘸糖吃!他蹲下来,指着藕田,您瞧,这藕芽嫩得能掐出水!
韩林走过去,见藕田里的藕芽真的冒出了头。芽尖上挂着滴晨露,里面裹着粒银亮的莲信——正是昨夜守护的。更奇的是,晨露里竟映着张张笑脸——是小桃儿、莲信鸟、老龟,还有村里帮忙守夜的乡亲们。
是莲灵的礼物。老龟驮着陈橘走过来,手里捧着株新莲,这莲是用养出来的,能开三季花。他舀了碗山泉水递给韩林,您尝尝,这是地脉的甜。
韩林接过碗,泉水入口清冽,带着股回甘。他突然想起昨夜莲灵说的话:泉水不是水,是天地的血脉;人不是客,是天地的孩子。原来所谓,从来不是春天的结束,是生命的延续,是世世代代攒下的希望。
原来这就是莲灵。小桃儿轻声说。她的发辫上还沾着莲香,此刻正随着风轻轻摇晃,冬天不是突然来的,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,像阿婆腌的糖蒜,要等够日子才最甜。
尾声·莲韵长
傍晚时分,晒谷场的灯笼全亮了。王阿婆的秧歌队正跳得热闹,十二个穿红棉袄的姑娘举着莲花编的扇子,转起圈来,莲瓣簌簌落在地上,像下了场粉雪。老画匠坐在老槐树下,手里捧着个新烧的瓷盏,瓷盏上的莲花纹在灯光下泛着光:这盏能养莲魂,以后谁要是想学画莲,就来我这讨教。
韩林坐在竹椅上,看小桃儿举着莲蓬跑上台。她今天特意穿了件月白棉布衫,发辫上别着莲花,见他看过来,眼睛弯成月牙:先生说,立夏是夏天的信,那我要给山里的小蝴蝶写封信,告诉它们莲花开了!
她清了清嗓子,唱道:立夏到,莲信飘,新荷满塘香满道;真心护,真情守,人间处处是新谣......
歌声飘得很远,惊醒了塘里的锦鲤。韩林望着远处的莲塘,那里的莲花正翻涌,像在应和他的话。等明年立夏,这些莲花会更茂盛,开更多的花,结更多的莲蓬。
夜渐深时,韩林躺在竹床上,听着窗外的蛙鸣。蛙声像谁在轻轻敲鼓,和着远处晒谷场的笑声,织成张温柔的网。他摸出枕头下的莲子——那是白天小桃儿硬塞给他的,说是莲灵送的夏信。
忽然,窗外传来一声。他掀开窗帘,只见只红羽鸟停在窗棂上,尾翎上的莲信闪着红光。见他出来,那鸟歪着脑袋,用翅膀指了指后山谷,又指了指他的窗台。
韩林顺着鸟的方向看过去——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株新莲,正抽着嫩茎,在风里泛着翠绿。茎上挂着的莲信里,映着他和小桃儿的笑脸,还有莲信鸟守夜的影子,以及晒谷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