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插的秧苗都染成了焦黑色。
住手!韩林提高声音,这莲塘是天地养的灵物,你们砸的不是冰窟,是子孙的饭碗!
胖子叼着烟走过来,上下打量韩林:你谁啊?这破塘能值几个钱?我给十万,你跟我走,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。
韩林摇头:钱买不来莲魂,买不来良心。
良心?胖子嗤笑,我老家的河早被工厂染成黑水了,不照样有人活着?他指着冰窟,再说了,这破冰窟里能有啥?不就是些烂泥和破叶子?
话音刚落,冰窟里突然飞出只红羽鸟。那鸟的羽毛像浸了火的绸缎,在雾里泛着柔光,尾翎上还沾着粒晶亮的芽苞,正随着翅膀的扇动轻轻摇晃。它歪着脑袋冲胖子啼了两声,又扎进冰窟里,溅起的水花里竟裹着片半开的莲花。
莲信鸟!老龟突然开口,这是莲灵的守灵兽。三十年前我还见过它,那时候它尾巴上的芽苞才指甲盖大,如今都快成莲花了。
红羽鸟绕着韩林飞了一圈,尾翎上的芽苞飘落下来,落在韩林掌心。他触到芽苞的瞬间,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:五十年前的冬夜,个穿蓝布衫的少年跪在雪地里,怀里抱着株冻僵的莲苗,正往塘底填淤泥。少年的睫毛上结着冰花,嘴里念叨着:莲啊莲,莫要睡,等到来年立夏时,我给你编个莲花灯。
那是...我阿公?小桃儿突然开口。她的声音发颤,我阿婆临终前说过,她年轻时和阿公在这莲塘种过莲,后来...后来莲全谢了。
韩林仔细看那画面,发现少年脚边有个竹篓,篓里装着晒干的莲蓬,和老莲农周阿婆留下的竹篓纹路一模一样。他刚要说话,塘边突然传来一声——是胖子让人把抽水机对准了冰窟,黑水正顺着水管往外涌,把整片莲塘都染成了墨色。
够了!韩林冲过去,挡在抽水机前。黑水溅在他青布衫上,立刻腐蚀出个洞。他却像没知觉似的,大声喊:你们知道这莲塘养了多少年吗?我阿公的阿公就在这儿种莲,到我这辈,已经传了五代!你们挖的不是化工厂,是根!
胖子皱眉:你疯了?这破地方能有什么根?
韩林弯腰捡起块带黑斑的莲子,这颗莲子里,有我阿婆的童年;这塘底的淤泥里,有我阿公的青春;这塘边的老柳树上,有我爹娘的婚誓。他指向远处的晒谷场,你闻闻,那边飘来的是艾草香,是我奶奶每年立夏给娃娃们煮的艾草蛋。你砸了这莲塘,砸的是咱们村的魂。
人群突然安静了。有个穿花衬衫的年轻人挠了挠头:我小时候确实在这儿摸过鱼,阿婆还给我编过莲花环......另一个也附和:对啊,我去年还在塘边拍了婚纱照,背景就是那朵并蒂莲......
胖子盯着韩林看了半晌,突然掐灭了烟:行,今天就到这儿。他转身对手下发令,把抽水机关了,把挖机开走!又从兜里掏出张名片,兄弟,这是我的电话,以后有事找我。
莲信的新生
立夏当日的清晨,韩林被一阵清甜的莲香惊醒。他睁开眼,见窗台上放着个粗陶罐,罐里装着新鲜的莲蓬,莲房里还沾着露水。罐底压着张纸条,是小桃儿的字迹:先生,莲灵醒了,阿婆说请您去莲塘看看。
韩林披上外衣出门,见院外的老桃树都抽了新芽,枝桠间还挂着昨夜莲信鸟留下的花瓣。他沿着田埂往莲塘走,远远就看见一片粉白——原本枯萎的莲叶正泛着新绿,叶心托着的水珠里,竟映着小小的莲花骨朵。
莲塘边的老柳树下,站着个穿青布衫的少女。她发间别着莲花,肌肤白里透粉,像刚摘下的水蜜桃,眼尾泛着淡粉,正是昨夜冰窟里见到的莲灵。
成功了。她轻声说,莲信已经和地脉融为一体,往后这莲塘的莲,会比从前开得更盛,结更多的莲蓬。
韩林走近,见她脚下踩着片新荷,荷叶上还凝着晨露。莲灵抬手,指尖拂过水面,立刻漾起圈圈涟漪。涟漪里浮出幅画面:百亩莲塘铺展开来,红的莲、白的莲、粉的莲,层层叠叠,像天上的云落在人间。莲田间有小船划过,船上的姑娘唱着采莲歌,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