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清晨,韩林被一阵细碎的响动惊醒。他睁开眼,见窗台上放着个粗陶碗,碗里盛着半盏山泉水,水面浮着片新冰花。碗底压着张纸条,是小桃儿的字迹:先生,冰魄醒了,阿婆说请您去冰洞看看。
韩林披上外衣出门,见院外的老槐树都垂下了枝桠,叶尖挂着的白霜在阳光下闪着光。他沿着河湾的小路往冰洞走,远远就听见的水声——原本浑浊的河水竟清了,能看见河底的鹅卵石,还有几尾银白的小鱼在水草间穿梭。
冰洞前的芦苇丛里,站着个穿青衫的少女。她发间别着冰晶,肌肤白里透蓝,像刚从冰湖里捞出来的玉,眼尾泛着浅褐,正是昨夜冰缝里见到的冰魄。
成功了。她轻声说,冰信已经和地脉融为一体,往后这河的冰,会比从前更厚,河水会更清。
韩林走近,见她脚下踩着根新冰棱,棱上还凝着冰晶。冰魄抬手,指尖拂过冰洞,立刻漾起圈圈涟漪。涟漪里浮出幅画面:百亩河湾铺展开来,高的冰、矮的冰、结着莲蓬的冰,层层叠叠,像天上的云落在人间。河湾边有小路蜿蜒,路边的老槐树下,有戴草帽的老人编竹篮,有扎羊角辫的娃娃拾冰花,笑声惊起一对野鸭。
这是我记忆里的河湾。冰魄笑了,四十年前,阿婆就是在这儿许的愿,要让我永远守护这条河。后来她嫁去北坡,走前把我托付给阿公。阿公用一辈子的时间守着这河,直到他去年冬天......
阿公是在等您回来。韩林说,他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,小林子,替我看顾着河湾,等冰魄回来的那天,替我给她雕个冰鲤
冰魄的眼眶泛起水光:阿公雕的冰鲤,我还收在冰洞的石缝里。等今晚月亮圆了,我带您去看。
这时,小桃儿举着个竹篮跑来,篮里装着刚摘的冰花:先生!阿婆说,今早的冰花能冻成最亮的灯!她把篮往石桌上放,您瞧,我特意挑了最大的!
韩林接过竹篮,见冰花上还沾着霜晶,瓣尖的白絮像撒了层细盐。他伸手接住片冰花,轻轻一吹,冰屑便飘起来,在风里打了个旋儿,落在小桃儿的发间。
这是...冰信絮的孩子?小桃儿仰起脸,眼睛弯成月牙。
是呀。冰魄蹲下来,指尖拂过她发间的冰花,阿婆说,冰魄回来的那天,所有冰花都会带着祝福来谢恩。
韩林摸了摸小桃儿的头,想起昨夜冰魄说的话:冰不是水,是天地的眠;冬不是终,是生命的沉淀。原来所谓,从来不是季节的终结,是天地的馈赠,是世世代代攒下的希望。
原来这就是冰魄。小桃儿轻声说。她的发辫上还沾着冰花,此刻正随着风轻轻摇晃,冬天不是突然来的,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,像阿婆腌的糖蒜,要等够日子才最甜。
尾声·冰韵长
傍晚时分,河湾的灯笼全亮了。王阿婆的酸菜炖肉锅正支得热闹,十二个穿蓝布衫的妇人守着木柴灶,手起手落间,酸菜在锅里咕嘟作响,香气像白雾般漫出来。老渔翁坐在老槐树下,手里捧着个新雕的冰鲤,鱼身刻着冰花纹,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:这鲤能镇着河湾的冰,以后谁要是怕冬天冷,就来我这讨块冰鲤挂在门口。
韩林坐在竹椅上,看小桃儿举着冰花跑上台。她今天特意穿了件月白粗布衫,发辫上别着冰晶,见他看过来,眼睛弯成月牙:先生说,立冬是冬天的信,那我要给河湾里的小野鸭写封信,告诉它们冰面下的水,还暖着呢!
她清了清嗓子,唱道:立冬到,冰魄寒,新冰满湾唱新谣;真心护,真情守,人间处处是新朝......
歌声飘得很远,惊起了河湾里的野鸭。韩林望着远处的冰洞,那里的冰面正泛着幽蓝的光,像在应和他的话。等明年立冬,这些冰会更厚,结更美的冰花,护更多的人。
夜渐深时,韩林躺在热炕头,听着窗外的冰裂声。冰裂声像谁在轻轻敲鼓,和着远处酸菜炖肉的香气,织成张温柔的网。他摸出枕头下的冰花——那是白天小桃儿硬塞给他的,说是冰魄送的冬信。
忽然,窗外传来一声。他掀开窗帘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