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处的村庄,你闻闻,那边飘来的是饺子香吗?不,是王阿公煮的蓝草茶,是我奶奶每年大寒给娃娃们熬的姜枣茶。你拆了这染坊,拆的是咱们村的命。
人群突然安静了。有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挠了挠头:我小时候确实在这儿玩过跳房子,王阿公给我染过蓝蝴蝶......另一个也附和:对啊,我去年还在染坊前拍了结婚照,媳妇说那蓝布幔子比婚纱还好看......
胖子盯着韩林看了半晌,突然掐灭了雪茄:行,今天就到这儿。他转身对手下发令,把搅拌机撤了,把铁链收起来!又从兜里掏出张名片,兄弟,这是我的电话,以后有事找我。
染信的重生
大寒的清晨,韩林被一阵细碎的声惊醒。他睁开眼,见窗台上放着个粗陶碗,碗里盛着半盏山泉水,水面浮着片新蓝草叶——叶片上还沾着新鲜的染液,泛着翡翠般的光。碗底压着张纸条,是小桃儿的字迹:先生,染魂醒了,王阿公说请您去染坊看看。
韩林披上外衣出门,见院外的老槐树都垂下了枝桠,叶尖挂着的霜花在阳光下闪着光。他沿着青石板路往染坊走,远远就听见的声响——原本寂静的染坊里竟传来了搅染液的声音,哗啦啦的,像有人在跟染缸说体己话。
染坊的后窗外,站着个穿靛蓝粗布衫的老人。他腰间别着木槌,手里攥着把蓝草刷,鬓角的白发沾着靛蓝染渍,正是昨夜地窖里见到的染魂。
成功了。他轻声说,染信已经和地脉融为一体,往后这染坊的染液,会比从前更浓,更亮。
韩林走近,见他脚边放着段新蓝草,叶片上还挂着露珠,凑近些能闻见清冽的草香。染魂抬手,指尖拂过地窖的裂缝,立刻漾起圈圈涟漪。涟漪里浮出幅画面:百亩染坊铺展开来,高的染缸、矮的染架、挂蓝布的木架,层层叠叠,像天上的云落在人间。染坊边有小路蜿蜒,路边的老槐树下,有戴蓝布围裙的阿公教孩童调染液,有扎羊角辫的娃娃捡蓝草叶,笑声惊起一对麻雀。
这是我记忆里的染坊。染魂笑了,四十年前,王阿公就是在这儿许的愿,要让我永远守护这染坊。后来他嫁去南庄,走前把我托付给你阿公。你阿公用一辈子的时间守着这染坊,直到他去年冬天......
阿公是在等您回来。韩林说,他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,小林子,替我看顾着染坊,等染魂回来的那天,替我给你王阿公磨块好砚台
染魂的眼眶泛起水光:你阿公磨的砚台,我还收在地窖的暗格里。等今晚月亮圆了,我带您去看。
这时,小桃儿举着个竹篮跑来,篮里装着刚摘的蓝草:先生!王阿公说,今早的蓝草能染出最亮的靛蓝!她把篮往石桌上放,您瞧,我特意挑了最大的!
韩林接过竹篮,见蓝草上还沾着霜花,叶片的脉络清晰得像幅画。他伸手接住把蓝草,轻轻揉搓,清冽的草香在指缝间散开,像极了小时候阿婆煮的蓝草茶。
这是...染信的信。老龟从梁上爬下来,龟壳上沾着新蓝草叶,这蓝草是用养出来的,比往年更鲜。他舀了碗山泉水递给韩林,您尝尝,这是地脉的甜。
韩林接过碗,泉水入口清冽,带着股回甘。他突然想起昨夜染魂说的话:染不是色,是天地的衣;冬不是寒,是生命的藏。原来所谓,从来不是季节的开始,是天地的馈赠,是世世代代攒下的希望。
原来这就是染魂。小桃儿轻声说。她的发辫上还沾着蓝草叶,此刻正随着风轻轻摇晃,天不是突然寒的,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,像阿婆晒的蓝布,要等够日子才最亮。
尾声·染韵长
傍晚时分,染坊的灯笼全亮了。王阿公的蓝布摊正支得热闹,十二个穿蓝布衫的妇人守着陶土盆,手起手落间,蓝草在盆里翻成靛浪,染香像白雾般漫出来。老木匠坐在老槐树下,手里捧着个新雕的染缸扣,扣上刻着靛蓝花纹,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:这扣能系在染缸上,以后谁要是学染布,就来我这讨个。
韩林坐在竹椅上,看小桃儿举着蓝布跑上台。她今天特意穿了件月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