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甚相符的沉稳和……一种难以形容的、历经世事的淡然。这种气质,在通远这样的小县城里,显得如此格格不入,又如此引人探究。
苏青禾看着这张完全陌生的脸,心中那股在集市就曾涌现过的、极其怪异、无法解释的感觉,再次汹涌而来,而且比上次更加强烈、更加清晰!
一种……强烈的、没来由的熟悉感。
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模糊梦境里,或者在某个被遗忘的生命片段中,曾经见过这样一双眼睛,感受过这样一种……令人莫名心安却又有些心悸的气场。这种感觉来得突兀而强烈,毫无逻辑,让她一时间忘了移开目光,也忘了该有的礼貌和少女的羞涩。
陈长生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注视。那目光不再是单纯的感谢和好奇,而是带着一种越来越浓的探究、恍惚,甚至是一丝……迷茫。他心中微动,一股难以言喻的波澜在心底荡开,但面上却不动声色,只是依旧温和地看着她,耐心地等待着她下一步的举动。
两人就这样在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的书架间,隔着一步的距离,无声地对视着。空气仿佛都凝固了,时间流速变得缓慢。阳光下的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。
终于,苏青禾似乎从那种奇异的状态中猛地回过神来。她意识到自己竟然如此失态地盯着一个陌生男子看了这么久,脸颊瞬间爆红,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,慌忙低下头,心脏怦怦直跳。窘迫、羞涩、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怪异感交织在一起,让她几乎无地自容。抱着书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,指节微微发白。
她张了张嘴,想为自己唐突的注视道歉,但话到嘴边,却不受控制地、鬼使神差地变成了另一句低如蚊蚋、却清晰可闻的话:
“对……对不起……那个……我、我好像……在哪见过您?”
这句话说完,连她自己都彻底愣住了,眼睛瞪得大大的,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说出如此荒唐、如此像拙劣搭讪借口的话来!顿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“……”
陈长生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!一股电流般的战栗瞬间从脊椎直冲头顶!
我好像在哪见过您?
这句话,如同一声惊雷,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!穿越了梦境的迷雾,连接虚幻与真实的桥梁,仿佛在这一刻被这句无心的、带着颤抖的话语轻轻叩响!
是错觉吗?是年轻女孩面对陌生英俊异性时常见的错觉或借口?还是……在这个由他潜意识构建的、旨在弥补遗憾的梦境深处,某些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控的、关于真实情感与记忆的烙印,悄然浮现,并被这个敏感的、作为现实妻子“对应体”的少女所捕捉?
庄周梦蝶,孰真孰幻?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近乎荒谬的感觉席卷了他。
但他强大的自制力在瞬间发挥了作用。他迅速压下翻腾的心绪,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、带着些许讶异和包容的微笑,语气轻松自然,仿佛只是听到一句普通的、略带尴尬的客套话:
“是吗?”他微微偏头,笑容温和,“可能我长得比较大众脸吧。”他顿了顿,用一种更随意的语气自然地补充道,巧妙地给了对方一个台阶,也转移了话题,“或者,在某个讲座上?我是北京过来的。”
这个解释合情合理,瞬间化解了苏青禾的尴尬,也将他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内心震动完美地掩盖了过去。
苏青禾闻言,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猛地松了口气,但眼底那丝深藏的困惑并未完全散去。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笑容有些僵硬,顺着他的话连连点头:“可能吧……可能吧……谢谢您帮我拿书。不打扰您了。” 说完,她抱着那本《欧洲文学史纲》,几乎是逃也似的,低着头快步走向阅览室另一排靠墙的座位,背影都透着慌张和窘迫。
陈长生站在原地,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,直到她在远处一个角落坐下,将脸几乎埋进书里,仿佛这样才能隔绝刚才那令人无比尴尬的一幕。他缓缓收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