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看这粟,耐旱、耐瘠薄,是这片黄土地,能给予生命最早的恩赐。他们学会了种植它,意味着他们已经开始摆脱纯粹的狩猎,开始懂得与土地共生。”
“还有他们的房屋,他们的纺轮,他们口中那些简单的音节。石木,这一切,都不是‘野兽’能创造出来的。”
“他们食人,是因为在这片残酷的土地上,生存压倒了一切。当饥饿来临时,道德和人性,是最先被舍弃的东西。”
“但他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,努力地活着,努力地创造,努力地从野蛮的黑暗中,摸索着走向文明的第一级台阶。”
何维的声音顿了顿,忽然有些哽咽:
“他们不是我们的敌人。石木,他们是仰韶文化,是我们的‘先祖’。”
先祖!
这两个字,把石木惊得目瞪口呆。
“我带你来,不是为了让你亲手复仇,”何维继续说道,“而是想让你亲眼看到我们华夏的根源在哪里。我所做的一切准备,‘无痕’的训练,‘净化之囊’,都不是为了悄无声息地杀人,而是为了不被他们发现,不给他们留下任何一丝属于我们的痕迹。”
“因为我们一旦暴露,我身上的技术,你手中的黑铁,任何一点超越时代的知识,都会像一颗天外陨石,将他们脆弱而自然的成长轨迹,砸得粉碎。”
“我不想让他们跪拜一个新的神,然后把他们亲手催熟。我想看到的,是他们用自己的双手,自己的智慧,在这片黄土地上,一步一步发展起来的华夏文明。”
“一个可能会在未来,诞生出夏、商、周、春秋战国的文明!”
石木再也支撑不住,他双膝跪地,面朝那奔流不息的黄河,放声大哭。
当天夜里,在所有人沉睡之后,何维和石木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窑洞。
他们来到了那处隐蔽的河湾,何维打开了那个黑色的“净化之囊”。
“现在,我们做最后,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。”
他们将这几天产生的所有不属于这里的垃圾——吃剩的肉干残渣、用过的草药、甚至是两人的排泄物——全部装入了净化之囊中。
他们将窑洞里自己睡过的痕迹,用浮土小心翼翼地抹平。
当东方的天空,泛起第一抹鱼肚白时,何维和石木,如同来时一样,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。
在踏上归途之前,何维最后回望了一眼那个在晨曦中苏醒的古老村庄。
黄河依旧奔流不息,沉默地见证着这一切。
他的心中,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。
“以华夏的名义。”
“我会作为一个沉默的守护者,在远方等待着你们的未来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