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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轻人抹了把汗,指向远处:瞧见那座三层塔楼了吗?凌大人平日在那里办公。不过二位气度不凡,若是方便,直接进城拜访朱县令更好。
凌大人?
郭淮面露疑惑。朱县令他倒是知道,乃是吴郡太守朱治之子朱桓,但这凌大人是何方神圣?
年轻人见状立即补充:余姚都尉凌操大人。
郭淮恍然道谢,见此人谈吐不俗,便追问:不知阁下高姓大名?
对方含笑作答:在下陆逊。
郭淮与王凌同时拱手:竟是江东陆伯言!久仰久仰。
陆逊谦逊摆手:二位过誉了。江东才俊辈出,逊实在当不起这般称赞。可惜马上要登船启程,否则定要带二位游览余姚城——这里可比琅琊热闹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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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凌与郭淮这才想起自报姓名。三人简单寒暄几句,待陆逊指挥码头工人装完货物,便随之一同登船。
望着陆逊的背影,王凌和郭淮暗自感慨:此人年纪比他二人还小,言行举止却沉稳不凡。那句江东多才俊果然不假,今后真该多来江东走走。
余姚港新设了人力车行,乃是今年刚兴起的行当。
只需五枚铜钱,车夫便能将客人从港口送至县城。
郭淮唤来三辆人力车,他与王凌同乘一辆,四名随从分坐另外两辆。王凌付给车夫们三十枚铜钱,对方顿时眉开眼笑,不仅殷勤引路,下车时还热心指点酒楼与客栈的去处。
刚踏入余姚城,便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凑上前来,询问是否需要向导。
王凌正欲应允,郭淮却抢先道:我等乃朱县令亲友。
那少年闻言指了指县衙方位,意兴阑珊地转身离去。
王凌笑道:赏他几枚铜钱又何妨?
郭淮摆摆手:无他,不过想自行逛逛罢了。
王凌略一思索:莫非车夫有蹊跷?
郭淮摇头:讨生活而已。只是不喜被人摆布。
既如此,王凌指着青石主道,不如沿街缓行,遇着合意的客栈先安顿行李,再慢慢游览?
郭淮颔首应允。一行人自东向西漫步,但见长街两侧商铺林立。酒旗招展的食肆、雅致的茶舍、热气腾腾的路边摊交错其间,却算不得最煊赫的景致——整条街上最多的,当属各式商号!
米铺油坊、肉案菜摊、鲜鱼水铺,余姚人将各色食材尽数归拢在特设的市集里。穿行其间时,二人被腥膻之气熏得加快脚步,转眼又扎进了叮当作响的杂货集市。
市集上琳琅满目,竹制矮凳、原木茶几、藤编背篓、搔痒竹耙、青瓷陶瓮、炊具餐具,日用所需应有尽有。
更有些装潢华丽的铺面,竟陈列着西式长沙发、扶手椅、贵妃榻等物件。
这倒要归功于孙澎带起的风潮——最初仅为舒适而设计的家具,不出两年便被商贾仿制,如今已是扬州权贵竞相追捧的时髦物件。
特别是那蓬松的沙发,人一落座便如坠云絮,终日疲惫霎时消融,叫人只想阖眼小憩。
伯济快来试试!这可比琅琊所见舒适十倍不止!王凌整个人陷在沙发里,得意地后仰着脖颈。
郭淮压低声音提醒:彦云兄,出门在外总该注意仪态。
既离了太原,何必拘礼?让我松快几日。王凌浑不在意地摆手。
郭淮朝货架努嘴:我是忧心这珍品价昂,若弄坏了只怕要照价买下。
买便买罢,难道我还置办不起?
可我们仅带四名仆役,郭淮指着身后扛行李的随从,这庞然大物要如何搬运?
恰有店伙近前解释:本店在扬州五十三县皆可送货,荆州亦在配送范围。若客官寓居北方,可先运至琅琊港,再请商队转运——许多北方客商都是这般安排的。
郭淮查阅送货单时突然顿住:不是说只到琅琊?此处为何标注可送邺城?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