埃利奥特能感觉到,他需要一个相对安静,又能看到某些东西的地方。
他们走向礼堂的方向。
这段不长的路程,对哈利而言,却仿佛行走在炼狱的回廊。之前的战斗太过激烈,他几乎无暇他顾,此刻,在明确了自己赴死的命运后,那些被忽略的惨状才清晰地、残忍地呈现在他眼前。
曾经辉煌的门厅几乎被夷为平地,巨大的石门化为齑粉,碎石和扭曲的金属堆积如山。几个穿着赫奇帕奇院袍的学生,脸上还带着稚气,此刻却面无血色地躺在临时铺开的担架上,身上盖着布单——他们已经没有了呼吸。庞弗雷夫人和几个治疗师正在伤员中穿梭,他们的长袍上沾满了血污,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疲惫。
他看到弗雷德和乔治——总是带来欢笑的韦斯莱双胞胎——正跪在一个d.A.成员身边,那个拉文克劳的女孩(他记得她叫丽莎·杜平)胸口有一个可怕的焦黑伤口,已经停止了呼吸。乔治的肩膀在剧烈抖动,弗雷德紧紧搂着他,脸上再无往日的嬉笑,只有一片死寂的悲伤。
他看到珀西·韦斯莱,眼镜碎了一片,脸上带着擦伤和烟尘,正声嘶力竭地指挥着几个高年级学生搬运石块,试图清理出一条通道,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痛苦而变调。
他看到走廊拐角,卢平教授紧紧抱着唐克斯,唐克斯那通常变幻着颜色的头发此刻是沉郁的栗棕色,她的一条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,脸上满是泪痕,而卢平的脸上则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更深沉的忧虑。
他还看到了更多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——科林·克里维,那个总是拿着相机充满崇拜看着他的小个子男孩,此刻安静地躺在地上,眼睛失去了焦距;拉文德·布朗,曾经痴迷于罗恩的女孩,半边脸血肉模糊,正在接受紧急治疗;甚至还有几个来自法国的傲罗,他们也选择了留下战斗,此刻也倒在了异国的土地上……
每一幕惨状,每一张悲伤或麻木的脸,都像一把钝刀,在哈利的心上反复切割。这些都是因他而死,或者说,是因伏地魔想要杀死他而卷入这场战争的人们。他的存活,代价是如此巨大。而现在,他终于知道了终结这一切的真正代价是什么。
他的脚步愈发沉重,但眼神却愈发坚定。这些牺牲,不能白费。
他们终于走到了礼堂门口。这里被临时改成了最大的伤员安置点和休息区。长桌被移到墙边,地上铺满了担架和睡袋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白鲜香精、血腥和汗水的气味。低低的哭泣声、痛苦的呻吟声、治疗师简短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。
埃利奥特看到了靠在一张长桌旁休息的纽特和蒂娜。纽特正在小心翼翼地给一只受伤的卜鸟喂食,蒂娜则靠着他闭目养神,脸上带着深深的倦容,但握着魔杖的手依旧稳定。卢娜和芙蓉也在这里,正帮忙给一些轻伤员分发水和简单的食物。
哈利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,最终定格在埃利奥特身上。他走了过去。
“埃利奥特。”哈利的声音很轻,却异常清晰。
埃利奥特看着他,等待着他开口。
“我……我大概知道我要去哪里了。”哈利说,他的目光扫过礼堂里惨烈的景象,声音低沉,“在我走之前,有件事,我必须拜托你,也只有你能做到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纳吉尼。”哈利吐出这个名字,带着刻骨的恨意与急迫,“它是最后一个……除了我之外的魂器。伏地魔一定会把它带在身边,或者藏在最安全的地方。但它必须被摧毁。埃利奥特,你的火焰……那种白色的火焰,是唯一能确保彻底净化它的力量。答应我,无论如何,找到机会,杀了它!”
他的眼神灼灼,充满了托付一切的郑重。
埃利奥特没有任何犹豫,重重点头:“我答应你。只要有机会,我会用‘原初之火’彻底净化纳吉尼。”
哈利似乎松了一口气,紧绷的肩膀微微垮下了一点。他沉默了几秒,仿佛在积蓄勇气,然后再次开口,声音更低了些:“还有一件事……埃利奥特,我……我想借用一下那个……那个被你毁掉的冈特戒指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