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的、冰冷的恶意。
它同样时远时近,忽而像贴在通往地下室的那扇铁门背后嘶嘶作响,忽而又如同从地下室最幽深的角落弥漫上来,如同冰冷的雾气,在空旷的殡仪馆大厅里形成诡异的回响。
这声音并非直线传播,而是带着一种令人眩晕的、仿佛环绕式的效果,从四面八方钻入耳朵,钻进脑海,在里面搅动起最原始的恐惧。
声场地狱:恐惧的实体化
这声音的三重变奏,每一种都明确无误地指向那黑暗的地下入口,如同地狱的广播,一遍遍强调着它的源头。
在空旷得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殡仪馆里,这些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,每一次呜咽、每一次铁链刮擦、每一次破碎的低语,都在冰冷光滑的墙壁和挑高的穹顶间碰撞、回荡、叠加,形成一种令人精神错乱的声场。
声音钻入耳膜,不是听见,而是被强行塞入、被烙印。
李豫的身体彻底僵住了,血液似乎瞬间冻结。
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不受控制地剧烈打颤,咯咯作响,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如同擂鼓,撞击着肋骨,带来阵阵闷痛。
冷汗不是渗出,而是像冰水一样从全身每一个毛孔里涌出,瞬间浸透了贴身的衣物,带来刺骨的寒意。
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,胃里翻江倒海,恐惧的冰冷触感从脊椎一路窜上天灵盖,头皮一阵阵发麻,仿佛有无数冰冷的针在刺。
沈心烛比他更甚。
当那非人的低语响起时,她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到几乎窒息的抽气,随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,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。
巨大的恐惧让她双腿发软,几乎无法站立,只能靠着冰冷的墙壁勉强支撑。
她感觉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,像受惊的刺猬。耳鸣声尖锐地响起,盖过了一切又仿佛与那地底的低语混在一起,撕扯着她的神经。
她下意识地弯下腰,一只手紧紧按在小腹上,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恐惧中痉挛抽搐。
每一次声音的变换,每一次距离的飘忽,都像一把钝刀在她紧绷的神经上来回切割。
亡者的召唤:活生生的恐怖
那声音,那明确无误来自脚下深渊的声音,已不再是单纯的听觉刺激。
它是实体化的恐惧,是冰冷的钩子,勾住了他们的灵魂,正将他们一点点拖向那个黑暗的、未知的、充满无尽哀怨的地下入口。
殡仪馆的灯光似乎在这声音的压迫下变得更加惨白无力,四周的阴影也随着声音的起伏而扭曲蠕动。
死亡的寂静被彻底打破,取而代之的,是来自地底深处、充满恶意的活生生的悲声,宣告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,正蛰伏在那扇门后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