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切断了燃料的狂暴野火,李豫体内那股原本如凶猛野兽般肆意焚烧经脉的恶焰,骤然间衰弱下去,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,失去了往日的嚣张气焰。压力陡然减轻之下,李豫拼尽全身的力气,死死守住心神那最后一丝残线,仿佛是在狂风暴雨中紧紧抓住一根救命稻草。他咬着牙,拼命运转云影灵枢,那失控边缘、如脱缰野马般的灵力,终于在他的艰难引导下,被缓缓纳入枯涸的正脉之中,如同潺潺溪流,缓缓流走。
李豫重重地喘息着,那声音就像一台抽坏了的旧风箱,发出“呼哧呼哧”的声响。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,眼前的景象还有些模糊,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着。
此时,人面鲲鹏落回他摊开的掌心,那原本整齐顺滑的羽毛,此刻变得蓬乱支棱,就像一个刚从战场上狼狈归来的士兵。它满足地咂了咂喙,那“吧唧吧唧”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。更让人惊奇的是,它那小小的“人面”上,竟流露出一丝饱食后的慵懒讥诮,仿佛在嘲笑李豫刚才的狼狈模样。
“……这都能吃?”李豫低哑地问道,那声音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虚脱感,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灵力失控给抽走了。
沈心烛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近,她的目光如同两把锐利的剑,扫过那只还在打嗝的人面鲲鹏。她缓缓开口,声音清冷而凝练:“天地未开,混沌有灵,本是万物源质。它是大源之灵的一缕具象,你这狂暴不驯的混沌灵力,对它而言确是一味难得的‘零嘴’。”她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缓,但语气依旧如同寒冬里的冰霜,凝练如故,“险道奇兵,仅止于此。你的混沌灵力驳杂狂暴,远非精纯混沌本源,若再次失控到那般地步,它的消纳之能也只是杯水车薪。”
李豫抬手摸了摸人面鲲鹏微温的脑袋,那柔软的触感让他感到一丝温暖。然而,后者却嫌弃地歪头避开,小眼珠里闪烁着狡黠的光,仿佛在说:“别碰我,我可没那么好亲近。”李豫苦笑着问:“至少……留给了我犯错‘死’不了的后路?”
沈心烛闻言,沉默了瞬息,那短暂的沉默仿佛是一场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。旋即,她肃容更重,如同一位严厉的导师在教导自己的学生:“有它在侧,意味着你的沉渊气枢更需一蹴而就——那是生死间的试炼场,它无法相随。”说着,她指尖微微一动,一道无形屏障瞬间笼罩整个演练场,那屏障如同一个透明的泡泡,阻隔了内外气机的勾连,仿佛将演练场变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。她接着说道:“收敛心神!想驾驭混沌,先入沉渊,让那暴戾灵力与自身神魂于极幽处同陷万古永寂,而后感知混沌本身的脉动,从无尽沉寂中捕摄一线真源流痕!心不动,神不动,灵力自无法妄兴波澜。开始!”
“是!”李豫沉声应道,那声音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。他强行撇开所有杂念,仿佛将脑海中的一切烦恼和忧虑都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日头在荒墟之上无声地爬升着,那白炽的光芒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,烧灼着碎石缝隙间的阴影,将那些阴影烤得无处遁形。
沈心烛的身影如霜月凝结,她静静地站在那里,仿佛一座不可动摇的冰山。她屈指再引,口中发出一声“咄!”这声音似惊雷震击李豫元神,那声音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,仿佛要将李豫的灵魂从沉睡中唤醒。这并非寻常凝神之音,而是模拟生死决裂瞬间神魂所受的剧震。李豫心神巨颤,体内方稳的灵力狂澜险些再度失控,那汹涌的灵力如同脱缰的野马,在他的经脉中横冲直撞。喉头血腥又涌,但他死死咽下,那股血腥味在口中弥漫,却丝毫没有动摇他的决心。他所有力量狂泻般凝聚,化作执意一念,一头狠狠撞入意念最沉最黑的那片领域,仿佛要冲破那无尽的黑暗,寻找一丝光明。
“注意足临泉窍偏移半分气即不稳。”沈心烛的声音如同一条无形的丝线,穿透了那片意念沉寂之地,传入李豫的耳中。
“催得太急!此关求死寂,非强压。”紧接着,又一条指令钻入那片寂静之地,仿佛是沈心烛在黑暗中为李豫指引方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