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令时断时续,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,在李豫的脑海中回荡。混沌灵力仍在体内汹涌奔走,那力量如同汹涌的潮水,一波接着一波。而意念的深渊却在无限下沉、分离,仿佛要坠入无尽的黑暗之中。狂暴之力撕咬血肉经脉带来的滔天巨痛,如同无数根尖锐的针,刺在他的身上,但那疼痛仿佛被无形的水流层层削弱,隔膜……感知的屏障正在形成。心魂与毁灭之能分离两处,仿佛两个世界被一道无形的墙隔开。沉渊之境里,唯余广漠到足以吞噬意识的空洞与幽宁,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寂静,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运转。
时间凝滞如沙,每一秒都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李豫处于无思无感的状态,仿佛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,飘荡在无尽的虚空之中。不知过了多久,一丝……微弱却亘古坚韧的节奏隐隐撞上神念边缘。那节奏沉重、浑浊,仿佛是浊阴沉底的脉搏,在黑暗中跳动着。李豫心神被引动那毫末之微差,差点惊醒脱出那幽寂万古。他心中暗自提醒自己:沉眠……死静……空无一物才是接纳它的基础。
一念至此,所有试图“捕捉”的意念全部冻结消溶,再次彻底浸没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。
……嗡。
混沌灵力仍在奔流,那声音如同潺潺的溪流,在经脉中流淌。感官中剧痛依旧,但李豫的意念却凝成不动的幽渊礁岩,任那狂涛如何拍击渊岩,亦无悲无怖。那混沌暴流冲击的触感愈发鲜明,甚至渐渐品味出一丝暴烈无序之下蛰伏的磅礴脉动——那是属于混沌本身,孕育湮灭与新生的不朽真息,仿佛是宇宙诞生之初的那一声巨响,蕴含着无尽的力量。
沉渊之境!初阶!
李豫紧闭的眼睑猛地弹开,那动作如同闪电一般迅速。他浑身被汗水浸湿,那汗水如同雨水一般,从他的身上滚落下来。但他的眼底却燃着穿越无尽沉静重间的星火,那星火中充满了兴奋和喜悦。
“成了?”沈心烛声音平静无澜,仿佛一潭死水,但她的眼神却锐利如鹰,紧紧捕捉着他气机的每一丝变化,仿佛要将他看穿。
李豫缓缓吐出一口悠长气息,这气息浑浊厚重,带着一股蛮荒古意,仿佛是从远古时代吹来的一阵风。他身上因失控而渗的血痕还在,那血痕如同一条条红色的蚯蚓,爬在他的身上。但他的心神却没有丝毫被刺痛牵引的迹象,只剩劫余归来般的深邃幽宁。他缓缓说道:“尚未完全掌控,但混沌的脉动……初窥门径了。”说着,他抬起手臂,指掌虚握。一缕极为黯淡、仿佛掺着浊气星尘的混沌灵力,不再狂野沸腾,只是沉稳地缭绕在他指间,如渊深处蛰伏潜藏的暗流,看似平静,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。他猛地对不远处一块半人高的断碑虚空遥遥一劈——那缕微弱的混沌灵力脱手而出,无声没入断碑内部,仿佛是一把无形的利刃,穿透了断碑的防御。
咔嚓嚓……
极其轻微却密集的碎裂声瞬间在断碑核心响起,那声音如同细密的雨滴,打在人的心头。整块巨石内部如同被无形巨手捏碎成无数粉末状微粒,石皮却近乎完好,仿佛只是被一层薄薄的纸包裹着。眨眼间,坚硬顽石由内至外寸寸化灰,无声倾塌崩散在地,掀起一股尘灰扑上沈心烛青袍一角,那尘灰如同烟雾一般,弥漫在空气中。
尘土弥漫中,沈心烛一动不动看着残碑坍塌后地面上堆起的石粉小丘,纤尘染衣无碍她眼底的审度。她那锐利的目光仿佛是一把尺子,在衡量着李豫的实力。这沉渊之境初成便能化混沌暴烈为内敛侵蚀,如此控力精准远超寻常同阶灵力操控之术,足证其霸道潜力。
“不错。”她淡淡开口,那声音虽然平淡,但却充满了肯定和鼓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