块坚冰正在悄然融化。
周老师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浮现的一点点血色,看着他眼中虽然疲惫却不再是一片死寂的微光,心中那块悬了一整天的大石头终于稍稍落地。
她温和地鼓励道,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,却多了份暖意。
“好。下午或者晚上,如果感觉可以,再去音乐教室巩固一下感觉。放轻松,就像刚才这样,就很好。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眼光,你是为了自己而唱的。”
赵羽安点点头,抱着吉他,他几乎是挪动着脚步回到自己的座位。
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,世界在他脚下微微摇晃。
刚坐下,身体的重量压在椅子上,一阵更强烈的脱力感袭来,让他只想立刻伏在桌子上,隔绝外界的一切。
就在这时,一张折成小小的、四四方方的纸条,就从旁边带着犹豫和小心翼翼的力道,轻轻推到了他桌面的边缘。
是马景旭。
他打开那张带着撕扯痕迹的纸,上面只有三个字,写得有点歪扭,笔画却透着一股笨拙的认真,仿佛倾注了所有的力气。
——对不起。
旁边还有一个画得不太像、线条有些抖,却努力想表达友善的:笑脸。
赵羽安的目光在那张写着“对不起”和别扭笑脸的纸条上停留了几秒。
他抬起头,瞥见旁边座位上,马景旭正假装全神贯注地盯着摊开的课本,但微微泛红的耳根和僵硬的脖颈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。
“他还是觉得是因为他推举我,才让我不得不面对这些吧……”
赵羽安默默想着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将纸条小心地对折,再对折,直到它变成一个小小的方块,收进了校服口袋。
讲台上,周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了。
赵羽安努力挺直脊背,试图集中精神,但眼前书本上的字迹仿佛在晃动、模糊。
小彩排的画面碎片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闪回:刺耳的破音、台下瞬间凝固的空气、那些被自己无限放大的探究目光和臆想中的嘲笑、妹妹紧咬的下唇和蓄满泪水的眼睛、自己僵硬的指尖和窒息般的恐慌……
还有最后,周老师那声及时的轻咳,妹妹挺直的背脊。
以及最终强行接续下去的、破碎却坚持到底的歌声。
身体的疲惫是沉重的,像灌了铅。
但更深处,在疲惫的尘埃之下,似乎有一点点极其微弱、几乎难以察觉的东西在沉淀。
不是喜悦,不是自信,更像是一种……尘埃落定的确认感。
就像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地震,虽然满目疮痍,但最剧烈的摇晃终于过去了,大地暂时归于死寂,而自己还站着,尽管摇摇欲坠。
他侧过头,视线无意识地投向窗外。
阳光斜斜地洒在教学楼的墙壁上,明亮得有些晃眼。
光线下,微小的尘埃在空气中无声地浮沉、旋转,就像昨天在音乐教室里看到的一样。
只是此刻看着它们,赵羽安的心底没有升起午休时那种近乎凝固的绝望感,也没有昨夜练习时那种专注的平静。
只剩下一种巨大的、空茫的疲惫,以及在这疲惫的废墟之下,那一点点刚刚落定、尚未被命名的微尘。
他需要休息。
需要这堂课结束后的寂静。
需要像周老师说的,找个地方,只是安静地待着,让这惊涛骇浪后的余波,在沉默中慢慢沉淀、内化。
小彩排的余波尚未平息,上午的第二节课便在一种奇异的、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氛围中开始了。
赵羽安坐在座位上,身体深处的疲惫感如同沉重的铅块,压得他几乎抬不起头。
手指残留着僵硬和细微的颤抖,每一次翻动书页都显得笨拙。
讲台上老师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,模糊不清。
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闪回:那刺耳的破音、台下凝固的空气、自己惨白的脸、还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