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谷里的日子,像是被山溪水泡软了又重新晒干的牛皮糖,嚼起来有点韧,带着点天然的甜,还黏糊糊地扯不断。
段恒生彻底把自己瘫成了这条牛皮糖里的那颗芝麻——不起眼,但不可或缺(他自认为的)。每天睡到日上三竿,被铁柱用湿漉漉的鼻子强行蹭醒,然后打着哈欠,扛着他那柄如今主要功能是锄地、拍石头、偶尔吓唬野猪的乌沉铁锹,开始一天的巡视兼摸鱼。
他的“摸鱼”事业进行得如火如荼。山谷东头那片向阳坡,被他用五星灵武体的蛮力硬生生开垦出了两亩多地,土块细碎得像筛过的面粉。步便宜看着那地,心疼得直嘬牙花子,非说里面蕴含的“地气”都被他那蛮牛劲儿给震散了,种不出好药,只能委屈种点萝卜白菜。
段恒生对此嗤之以鼻,反手就从板车宝藏里翻出一本《灵植蕴土初解》,丢给步便宜:“自个儿研究去!别啥都怪地,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,比如是不是你手艺不行?”
步便宜被噎得翻白眼,抱着书钻回他的“炼丹房”鼓捣去了,没半天,里面又传来一声闷响,随即飘出混合着焦糊和异香的青烟。众人早已习以为常,连铁柱都只是抬了抬眼皮,继续趴在大石头上,监督突眼和大嘴干活。
突眼和大嘴这两个夯货,在经历了“阵法梦想”的破灭后,终于认清了现实,将全部热情投入到了《沧海归一诀》的修炼和挥舞狼牙棒这项伟大事业上。
还别说,这俩货虽然脑子不太灵光,但在“挨打”和“力气活”方面有着异乎寻常的天赋。老和尚偶尔心情好,会指点他们几句运气法门。这俩货也不求甚解,就照着葫芦画瓢,嘿咻嘿咻地练。效果嘛,暂时没看出内力有多深厚,但饭量是肉眼可见地暴涨,一身疙瘩肉倒是越发结实,挥舞起那短柄狼牙棒虎虎生风,看着确实挺能唬人。
就是脑子依旧不太够用。
“突眼!你他娘的往哪儿砸呢!那是老子刚垒好的田埂!”步便宜气急败坏的怒吼时常响彻山谷。
只见突眼灰头土脸地从一堆塌掉的石块里爬出来,挠着头嘿嘿傻笑:“步大夫,俺看这石头长得像个坏人脑袋,没忍住……”
大嘴则在另一边,对着一段枯木桩子疯狂输出,嘴里还配音:“八十!八十!吃俺大嘴一棒!”
铁柱看不下去了,从巨石上一跃而下,叼起一块小石头,精准地丢在大嘴后脑勺上。大嘴“哎哟”一声,回头看到铁柱那充满鄙视的眼神,顿时蔫了,乖乖跑去帮老和尚扛木头。
老和尚的佛堂已然建成,虽然简陋,但青瓦木墙,透着股禅意。
他大部分时间都盘坐在里面的蒲团上,对着那本手抄版《沧海归一诀》冥思苦想,身上的气息越发沉静,偶尔睁眼,目光温润,却仿佛能看透人心。段恒生有次偷偷尝试用神识感知,竟觉得老和尚周围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,将他的探查轻轻推开。
“卖卖批,这老和尚果然藏得深!”段恒生心里嘀咕,更加坚定了“猥琐发育,别浪”的战略方针。
铁柱,无疑是山谷里最大的变数,兼“常务副谷主”(自封的)。它现在不仅能听懂大部分指令,还能用各种肢体语言和眼神表达自己的意见。比如,步便宜炼丹失败次数太多,它会叼着空饭碗放在步便宜门口。看到段恒生又想偷懒,它会叼来铁锹,放在他脚边,然后蹲坐在一旁。
它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简单的陷阱布置——大概是看突眼大嘴研究阵法卷轴时偷学的。有次一只不开眼的野狐狸想溜进鸡窝,被铁柱引到它事先挖好伪装过的浅坑里,摔了个狗吃屎,然后被铁柱一顿恐吓,屁滚尿流地逃了,再也不敢靠近。
那几只从陵园带过来的鸡,如今已然成了山谷一景,在铁柱的“英明领导”下,不仅下蛋勤快,胆子也肥了不少,敢跟突眼大嘴抢食吃。段恒生看着那只羽毛鲜亮的大公鸡趾高气扬地踱步,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自己前世在蓝星当社畜时,那个天天画大饼的部门主管。
“唉,鸡都活出领导范儿了,小爷我还在这刨地……”段恒生叹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