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又等了三天,还是没能等到她。其实自己这样莽撞的来了,见面反而尴尬,这样让人代他传话更好。此时冷静下来,他又不禁为自己的那点担心脸红,知道自己这才叫做关心则乱。林婉是什么人物,萧慎就是再厉害,她只怕也不惧,又哪里需要他千里传讯?
他在华阴县城买了一匹健马,沿着官道向京城行去。陕西一路向来兴旺,官道上行脚商人、江湖豪客络绎不绝。虽在太平世道,这一带尤有绿林响马,大一些的商队都雇佣路护或是江湖客保驾,其中甚至不乏像他这般的修行者。
剑仙也不是真正的神仙,仍旧要倚仗着这个世俗过活,神州大地几百年来都不曾有人霞举飞升,因此修行之人也更加市侩起来。这不能说是集体的沉沦,只是人类趋向于实际的本性使然而已。
可这日里,官道上的散客还是显得有些多了。这些人大多衣着朴素,衣襟袖口上都没有额外的花纹。冒襄感觉得到,这些急行的散客中,十亭中倒有三四亭是我辈中人,尤其是那些面色倨傲,对旁人不屑一顾的,身份更是不问可知。
众人行色匆匆,都是打马向京城方向而去。
他纵然还没听说皇帝颁下四大金牌的事情,总也能嗅到一些因由。除夕夜他陪着那个宫里来的小太监,从他嘴里已经得到了些消息。身在九重的那一位,不仅有大动作于蚁民,就是那些散在深山大野中的修行之人,也要拉进他那泽被天下的统治之中。
小太监说,宫里其实不曾忘了天师道,只是新帝登基,多少大事儿小情儿等着,到如今才能缓口气儿问候。冒襄知道这不过是漂亮话,小皇帝想在修行界这潭水里摸鱼,自然是水越混越好,天师道做他手里的搅泥棍子正趁手。
赶了大半天路,冒襄爱惜坐骑,找了一处路边的茶棚子饮马。这茶棚子占着好地方,生意兴隆,只有一个小二哥人前马后,着实忙碌。他把马儿交给店家,自己找了个干净位子坐下。棚子通风好,离官道远,吃不到灰,专为路人提供大碗茶和一些简陋吃食。
棚里有十几个旅人吃茶歇脚,各自占据几桌,天南海北的乱侃。冒襄听了一阵,说得最多的仍是如今推行各地的新法,总是叫好的人少,说孬的人多。有两个为新法抱不平的,仍旧争论不休,却听对面那人说:“咱们能在这议论新法,是没被那新法折腾过一番,才落得个事不关己。我只说我妻舅他那一村,赶上了新法的第四年,因为还不上青苗钱,十户里已跑了六七户。我妻舅家算是有积蓄的,因为官府里强派他为几家贫户作保,被连累的倾尽家资,好端端在炕头享儿孙福的老汉,如今也要下田地作赤脚汉去。”
因为此话,又有几人七嘴八舌,有自己或是亲戚亲历的,也有道听途说来的,都是被新法扯得亡家跑户的惨事。那两个力挺新法的听了,便恹恹的不做声。
冒襄自顾饮茶,将这些碎言纳入耳中。天师道以出尘为业,平常的课业里不曾有体察民生这一项。可折铁自与人不同,自己踏遍河山,在世俗中修行,也叫他徒儿不可忘记为人的本分。因此冒襄不像其他修行人,鄙夷厌视蚁民生计。连这‘蚁民’二字,他也不愿意用的,只有帝王家和那自以为成仙成圣的才用这二字。
冒襄灵觉虽未全然展开,这小小茶棚却也无隐秘可言。他知道西角上坐的两人也是修行中人,那两人却没看出他来,以为周围都是常人,因此也不甚小心,其中穿蓝衫的只压低声音说道:“你灵觉好,怎么样?那边儿是不是有不寻常事?”
他对面穿灰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