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未尽,野狼峪两边的山脊上,已经趴满了人。
像蛰伏的狼群,悄无声息,只露出一双双在晨光熹微中冒着寒光的眼睛。
山谷狭长,像一道被巨斧劈开的伤疤,中间那条土路,就是伤疤里唯一的血管。
李云龙趴在一块巨石后面,嘴里叼着根枯草,正拿着望远镜,一眨不眨地盯着谷口的方向。
他旁边,赵刚用一块擦枪布,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驳壳枪。
“老李,你都看了一宿了,眼睛不酸?”
赵刚问。
“酸个屁!”
李云龙放下望远镜,吐掉嘴里的草根,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,“新媳妇进门,当新郎官的能睡得着觉?老赵,你瞧瞧这地方,两边是山,中间是道,前后一堵,就是个天然的活棺材!
咱那位兄弟,真是个讲究人,连坟地都给咱挑好了!”
赵刚被他这话说得哭笑不得,但也不得不承认,这地形确实是打伏击的绝佳之地。
“一营、二营都埋伏在两翼高地,炮营把那几门宝贝九二步兵炮架在了后头,就等着敲核桃。
骑兵营在谷口外待命,随时准备追击漏网之鱼。”
赵刚把战术布置又复述了一遍,“孔捷和丁伟那边也来电报,铁路扒了,外围的口子也扎紧了。
这次,是插翅难飞。”
“飞?”
李云龙嘿嘿一笑,露出两排白牙,“老子就是要把他的翅膀给薅下来,下酒!”
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土,站起身,对着身后趴着的传令兵吼:“告诉张大彪和沈泉,都给老子把眼睛放亮点!
等会儿听我枪响,就给老子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!
轻重机枪,歪把子,掷弹筒,先给老子狠狠地削他十分钟!
别怕浪费子弹,这批货里有的是!”
“是!”
传令兵猫着腰跑了。
李云龙又拿起望远镜,搓着手,像个在产房外焦急等待的父亲。
“来了!”
他低吼一声,整个山脊上的空气,瞬间凝固了。
远处,一列由十几辆卡车和几辆装甲车组成的车队,卷着黄色的尘土,像一条笨拙的蜈蚣,缓缓驶入了谷口。
车队的最前方,是一辆边三轮摩托。
中间,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,擦得锃亮,在这片荒山野岭里,扎眼得很。
卡车上,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日军和伪军,一个个都挺着胸,神情倨傲。
李云龙的望远镜,死死锁定了那辆黑色轿车。
“他娘的,还坐上小轿车了,真会享受。”
他咧着嘴,对赵刚说,“老赵,看见没,咱的合作伙伴,亲自来监工了。
咱这活儿,可得干得漂亮点,不能让人家失望!”
车队不紧不慢地向前行驶,很快,整个车队的前半部分都进入了伏击圈的中心地带。
黑色轿车里,道康闭着眼,手指在膝盖上,随着车辆的颠簸,有节奏地轻轻敲击。
“殿下,已经进入野狼峪了。”
悠真坐在副驾驶,手紧紧握着腰间的南部十四式手枪,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两边光秃秃的山坡,“这里……太安静了。”
道康缓缓睁开眼。
“是啊,太安静了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,“安静得,像一座坟墓。”
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。
“砰!”
一声清脆的步枪声,划破了山谷的死寂。
这是信号!
李云龙亲自打响了第一枪!
下一秒,整个野狼峪两边的山脊,仿佛活了过来。
“哒哒哒哒哒——!”
“咚!
咚!
咚!”
几十挺轻重机枪同时喷出火舌,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,瞬间将车队笼罩。
迫击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,从天而降,精准地砸在车队的尾。
“轰!”
“轰隆!”<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