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原,第一军司令部。
天已大亮,但作战室里的气氛,比最深的午夜还要阴沉。
电话铃声此起彼伏,参谋们跑来跑去,脸上全是汗水和死灰。
地上,是摔碎的茶杯和散落一地的文件。
筱冢义男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,通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。
他一夜未睡,收到的战报一份比一份更糟。
“十里坡现的八路军,是一个营的佯攻部队,交火后迅撤离,我军伤亡不足百人!”
“阳泉……阳泉于凌晨四时确认失守。
军火库、被服厂、粮仓、火车站……全部被独立团控制!”
“山下旅团回援途中,遭到小股部队袭扰,道路被毁,行程受阻,预计天黑前也无法抵达阳泉!”
每一份报告,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,狠狠抽在他的脸上。
他精心策划的“盛宴”
,变成了他人盘中的自助餐,而他自己,则成了全太原最大的笑话。
作战室的门被推开,道康走了进来。
他依旧穿着那身干净的病号服,脸色苍白,左臂的绷带重新换过。
他没有看任何人,径直走到那面巨大的沙盘前,看着上面代表阳泉的区域,插上了一面刺眼的、代表敌军占领的蓝色小旗。
“将军阁下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,却让整个作战室瞬间安静下来,“我需要一个解释。”
筱冢义男转过身,看到道康那张平静得可怕的脸,满腔的怒火竟被一股无力的愧疚堵在了喉咙里。
“殿下……这是我的失职。”
“失职?”
道康重复着这个词,嘴角勾起一抹弧度,那弧度里没有笑意,只有冰冷的讥讽。
“我以为,我的计划,已经将李云龙的狂妄自大利用到了极致。
我以为,步兵第四旅团,是帝国最精锐的部队之一。
我以为,第一军的情报网,能覆盖山西的每一寸土地。”
他每说一句,筱冢义男的头就低一分。
“现在看来,我以为的,全都是我以为。”
道康转过头,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军官,“一个佯攻的营,就把整个旅团耍得团团转。
李云龙的主力从我们眼皮子底下开进了阳泉,我们却像瞎子一样,在十里坡听了一夜的鞭炮!”
他的声音不大,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,扎进在场所有人的心里。
“殿下,我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
道康打断了筱冢义男,“我不想听任何借口。
我只想知道,我的复仇,为什么会变成一个笑话。”
“殿下,或许,这并不是一个笑话。”
一个平直的声音,从角落的阴影里传来。
桐谷健二缓缓走了出来,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,落在了道康的脸上。
“或许,从一开始,我们就看错了舞台。”
道康猛地转头,死死盯着他。
桐谷健二毫不在意,他走到沙盘边,拿起那面代表佯攻部队的蓝色小旗,又指了指阳泉那面。
“殿下的计划天衣无缝,完美地预测了李云龙的‘狂妄’。
但有没有一种可能,这份‘狂妄’,本身就是剧本的一部分?”
他抬起头,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剖析着道康的表情。
“李云龙用一个营,就牵制了我们一个旅团。
而他真正想要的,是这座毫无防备的阳泉城。
声东击西,如此经典,又如此有效。
只是……”
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了。
“只是我很好奇,到底是谁,给了李云龙攻击阳泉的信心?又是谁,能如此精准地,将我们所有的主力,都调离了正确的位置?”
空气,凝固了。
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,现在,就是赤裸裸的指控。
筱冢义男的脸色也变了,他看着道康,又看看桐谷,眼神中充满了挣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