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西北的群山,在夜幕下像一头头蛰伏的巨兽,沉默而威严。
月光被稀薄的云层过滤,化作一层冰冷的白霜,洒在崎岖的山路上。
几十道黑影,如鬼魅般在山林间穿行。
他们没有出任何声音,脚下的枯枝败叶仿佛失去了被踩踏的权利。
每个人之间的距离都保持得惊人的一致,动作协调得像一个多足的怪物。
他们时而伏低身子,利用岩石的阴影滑行;时而像猿猴一样,抓住藤蔓,悄无声息地荡过一道山涧。
这便是桐谷大狼的“晋西北派遣队”
。
桐谷大狼走在队伍的最前端,他没有看地图,只是偶尔抬头,通过星辰的位置辨别方向。
他的感官像一张网,铺满了周围的每一寸空间,风声、虫鸣、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,都在他脑中汇聚成一幅立体的声音地图。
他对自己这支部队有着绝对的自信。
这些从全军中遴选出的精英,在德国受训时,教官曾评价他们是“天生的山地猎手”
。
在他看来,土八路那些泥腿子,连当他们猎物的资格都没有。
“休整。”
他打了个手势。
队伍瞬间融入了周围的环境,不出十秒,若非刻意观察,根本无法现这里潜伏着一支近百人的武装。
一名队员递上水壶,桐谷大狼摇了摇头,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,慢慢咀嚼。
甜腻的味道在他嘴里化开,他却品尝到了一丝胜利的芬芳。
赵家峪,那个被樱羽宫殿下圈定的目标。
一个野战医院,一个后勤仓库。
多么肥美,又多么脆弱的猎物。
他仿佛已经能闻到药品和鲜血混合的气味,能听到焚烧物资时出的噼啪爆响。
这将是一场完美的、教科书式的特种作战。
一场足以让他那个只会躲在阴暗审讯室里的弟弟,羞愧到无地自容的胜利。
……
而在他们身后十几公里外,另一座山峰的顶端,三名穿着本地农民服饰的男子,正趴在一处隐蔽的岩石缝隙里。
其中一人架着一架德制蔡司望远镜,镜筒上包裹着厚厚的伪装布。
另一人则在小心地调试着一部小型电台,天线被巧妙地伪装成一截枯树枝。
“目标已进入二号观察区,正沿预定路线向赵家峪方向前进。
度比预想中快百分之十五,队形严密,警戒性极高。”
观察员的声音压得极低,不带任何感情,像是在宣读一份尸检报告。
“记录下来。”
领头的人吩咐道,他的目光也投向了派遣队消失的方向,眼神里没有战友间的关切,只有一种病态的、等待好戏开场的期待。
他们是桐谷健二的眼睛。
他们的任务不是支援,不是策应,而是观察,记录,寻找破绽。
他们是剧评人,手中的笔,就是望远镜和电台。
他们要写的,是一篇关于失败的评论。
……
独立团团部,赵家峪。
村子里一片寂静,只有几处院落里还亮着微弱的油灯光。
然而,在这片寂静之下,却涌动着一股即将喷的岩浆。
李云龙的临时指挥部里,烟雾缭绕,呛得人睁不开眼。
他正光着膀子,一脚踩在桌子上,指着墙上那张简陋的地图,唾沫星子喷得比窗外的月光还亮。
“都给老子记清楚了!
一营,给老子埋在村东头的乱石坡,把机枪都给老子架起来,枪口拿布蒙上,别他娘的反光!
二营,去村西口那片杨树林,挖散兵坑,一人一棵树,谁他娘的敢把脑袋露出来,老子先毙了他!”
赵刚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:“老李,你这么布置,村子里的防御不就空了吗?万一敌人不从这两边走,直接从南边摸进来怎么办?”
“政委,你这就叫书生之见!”
李云龙把旱烟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