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他这个第一军司令官,彻底钉死在了“用人不明、治军不严”
的耻辱柱上。
“司令官阁下,看来您已经收到了殿下的剧本。”
影山秀一不知何时又走了进来,他捡起地上的报告,掸了掸上面不存在的灰尘,“写得很好。
逻辑清晰,重点突出。
一个愚蠢的胖子,一群无能的伪军,一个英雄的亲王。
这个故事,东京的元老们会喜欢的。”
筱冢义男瘫坐在椅子上,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。
他知道,自己输了,输得一败涂地。
他成了这场戏里,那个负责搞笑和背锅的小丑。
影山秀一将报告放在桌上,转身向外走去,在门口,他停下脚步,没有回头。
“筱冢君,您有没有想过,一个猎人,设下了一个精巧的陷阱。
他想抓的,或许不是兔子,也不是野猪。
他只是想通过这个陷阱,看看林子里,到底有几只狐狸,几只狼,还有几只……自以为是猎人的笨熊。”
门被轻轻关上,带走了房间里最后一丝温度。
特高课的地下审讯室里,灯光惨白。
桐谷健二正用一块白色的手帕,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金边眼镜。
他的面前,跪着一个瑟瑟抖的男人,是万家镇钟楼附近的一个小商贩。
“我……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……就听见一声枪响,然后就乱了……”
桐谷健二没有说话,只是将擦好的眼镜重新戴上。
他身后的宪兵,将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。
“少佐,‘壁虎’小组传回来的消息。
他们在钟楼的横梁背面,现了一个新刻的划痕。
经过比对,不是工具留下的,更像是……用子弹头刻的。”
桐谷健二接过那张划痕的拓片照片。
那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图案,像一个简笔画的五角星,但其中一个角,被特意拉长,指向了西北方向。
西北方向。
那是八路军独立团的活动区域。
“这是在传递信息?”
身后的宪兵低声问。
“不。”
桐谷健二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判断力,“这不是信息,这是挑衅。
也是一个路标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那个小商贩面前,蹲了下来,目光与他平视。
“你再仔细想想,枪响之前,你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人,或者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?”
他的语气很温和,像是在和一个朋友聊天。
小商贩被他看得浑身毛,脑子里拼命地回忆着。
“特……特别的?我想起来了!
枪响前大概一两分钟,钟楼底下,好像……好像有个孩子在哭,哭得特别凶。
他娘怎么哄都哄不好,后来还是一个路过的……路过的先生,给了孩子一块糖,孩子才不哭了。”
“先生?”
桐谷健二的眼睛微微眯起,“什么样的先生?”
“就……就一个穿长衫的,戴着帽子,看不清脸。
不过他给糖的时候,我好像看见……看见他的袖口,很干净,像是刚换的衣服。”
干净的袖口。
桐谷健二站起身,他对身后的宪兵挥了挥手。
“赏他几个大洋,让他走吧。”
“哈伊!”
审讯室里只剩下桐谷健二一个人。
他走到墙边的地图前,目光在万家镇和赵家峪之间来回移动。
一个用石头和手榴弹就能全歼特工队的八路。
一个能在几百米外精准射击的狙击手。
一个会用子弹头在横梁上刻下路标的人。
一个穿着干净长衫、会给哭闹孩子糖吃的神秘“先生”
。
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碎片,在他的脑海中,慢慢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。
他知道,这不是一个人的手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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