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太原的黑色轿车里,死寂无声。
悠真跪坐在地上的脚垫上,小心翼翼地收拾着摔碎的骨瓷茶杯碎片。
他不敢抬头,却能感觉到身旁那座冰山散出的寒气。
那不是愤怒的灼热,而是一种风暴过后的、冷彻骨髓的平静。
道康靠在后座上,闭着眼睛,那张俊秀的脸在车窗透进的微光下,显得有些苍白。
他没有再一言,仿佛刚才那个砸碎茶杯、怒斥废物的亲王,只是悠真的一场幻觉。
车队驶入太原城时,没有鸣笛,却比任何喧嚣都更引人注目。
第一军司令部的军官们早已等候在门口,筱冢义男站在最前面,一夜未眠让他看起来苍老了十岁,军服的领口也有些歪斜。
车门打开,道康走了下来。
他换上了一副新的白手套,军服整理得一丝不苟,只是眉宇间那份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冷厉,比任何伤痕都更具说服力。
“殿下,您受惊了!
是我的失职,我……”
筱冢义男迎上来,深深地鞠躬,声音里是无法掩饰的惶恐。
道康没有看他,目光越过他的头顶,落在了他身后不远处,那个穿着便服、像个局外人一样站着的影山秀一身上。
四目相对,一个冰冷如霜,一个幽深如井。
“筱冢将军,”
道康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,带着一种被冒犯后的极度厌恶,“我需要一个解释。
为什么帝国的皇协军,会变成八路军的后勤仓库?为什么我的卫队在镇东搜捕刺客,八路军却能从镇西,从容地牵走四百匹战马?”
他的声音不大,却字字诛心。
每一个问题,都像一记耳光,狠狠地抽在筱冢义男的脸上。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
筱冢义男汗如雨下,他无法回答。
因为任何回答,都只会显得他更加愚蠢和无能。
“一个完美的调虎离山。”
影山秀一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,他慢步走上前,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,“殿下,您不觉得,这出戏的编剧,对第一军的布防和八路军的胃口,都了如指掌吗?”
道康缓缓转过头,盯着影山秀一:“影山将军,你是在怀疑我的宪兵护卫队里,有八路军的奸细吗?”
“不,”
影山秀一摇了摇头,“我只是觉得,一个能策划如此精妙骗局的人,一定是个讲故事的高手。
他知道如何用一个看似合理的故事,来掩盖一个荒谬的真相。”
道康的嘴角,勾起一个极度冰冷的弧度。
“那么,就请将军您,用您那双善于拆戏台的眼睛,去找出这个讲故事的人。
我累了。”
说完,他不再理会僵在原地的筱冢义男和影山秀一,径直向自己的小楼走去。
悠真抱着一个文件盒,紧随其后,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。
筱冢义男的办公室里,气氛压抑得像是坟墓。
悠真刚刚送来了道康亲王的“正式报告”
,然后一言不地离开。
筱冢义男颤抖着手打开报告。
报告写得滴水不漏,将所有责任都归咎于皇协军营长马德贵的临阵怯懦、指挥失当,以及他手下那群伪军的贪生怕死、甚至里通外敌。
报告里详细描述了宪兵队是如何在殿下的“亲自指挥”
下,英勇地搜捕刺客,又是如何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,与数倍于己的敌人“对峙周旋”
,最终“成功掩护殿下安全撤离”
。
整篇报告,把一场彻头彻尾的惨败,描绘成了一次亲王临危不乱、宪兵英勇护主的悲壮史诗。
至于丢失的骑兵营,那完全是伪军的责任,与英明神武的殿下和尽忠职守的宪兵队,没有半分关系。
“无耻!
卑鄙!”
筱冢义男将报告狠狠地摔在地上,他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人按在地上反复摩擦。
这份报告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