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立团的临时驻地,简直比过年还热闹。
缴获的罐头盒子、饼干桶扔了一地,篝火烧得噼啪作响,烤肉的香气混着浓烈的酒味,在山谷里飘出老远。
“都他娘的给老子满上!
今天谁要是站着走出去,就不是我李云龙带的兵!”
李云龙一只脚踩在弹药箱上,手里拎着一瓶缴获的清酒,脸喝得通红,唾沫星子横飞,“山本一木?特工队?我呸!
什么狗屁王牌,到了咱晋西北,是龙得盘着,是虎也得给老子卧着!”
战士们爆出震天的吼声,一个个用缴获的鬼子钢盔当酒碗,喝得东倒西歪。
张大彪扛着一挺崭新的德国造g34通用机枪,乐得跟个三百斤的孩子似的,抱着机枪亲个没完。
“团长,这玩意儿可比捷克式带劲多了!
你看这枪管,这枪身,啧啧,德国货就是不一样!”
“没出息的样!”
李云龙一脚踹在他屁股上,笑骂道,“瞧你那点见识,不就一挺机枪吗?看见那是什么没有?”
他一指旁边,警卫员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把连鞘的武士刀。
刀鞘是朴素的黑色,但刀柄上的金质族徽在火光下熠熠生辉。
“山本一木的指挥刀!”
孔捷眼睛都直了,伸手就想去摸。
“滚蛋!”
李云龙一巴掌拍开他的手,宝贝似的把刀抱在怀里,“这是老子的战利品!
谁都不许碰!
我跟旅长都说好了,就用这把破刀,换回咱们那八十匹战马!
旅长要是敢不认账,老子就扛着这刀去旅部跟他论论理!”
丁伟在旁边啃着一块烤羊腿,含糊不清地说:“老李,你这算盘打得,阎王爷都得跟你学做生意。
一进一出,白得一个骑兵营,还搭上山本特工队全套的装备。
你小子,睡觉都得笑醒吧?”
李云龙正要吹嘘几句,赵刚拿着一份名单走了过来,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了几分。
“老李,伤亡统计出来了。”
赵刚的声音有些低沉。
李云龙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,他放下酒瓶,接过那张薄薄却无比沉重的纸。
骑兵营,阵亡三十七人,重伤二十一人。
一营、二营,阵亡二十二人,伤四十五人……
每一个名字后面,都代表着一个活生生的人,一个再也回不了家的弟兄。
刚才还震天的喧哗,此刻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哔剥声。
李云龙捏着那张纸,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白。
他没说话,只是仰头,将钢盔里剩下的半碗酒一口灌了下去,辛辣的液体呛得他眼圈红。
他走到孙德胜面前。
这个像石头一样敦实的汉子,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,一遍遍地擦拭着他那把卷了刃的马刀。
他的脸上没有表情,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,却透着一股子让人心悸的悲伤。
他带来的二十多个老底子,又折了三个。
李云龙在他身边坐下,从怀里掏出一把撸子,塞进他手里。
那是一把精致的德国毛瑟1934手枪,山本一木的配枪。
“拿着。”
李云龙的声音沙哑,“给牺牲的弟兄们报仇,不能总用马刀。”
孙德胜握着那把还带着体温的手枪,嘴唇哆嗦了一下,这个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汉子,眼眶一下子就红了。
“团长……”
“别他娘的跟个娘们似的!”
李云龙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打仗,哪有不死人的?心疼,就给老子记在心里!
以后上了战场,十倍、百倍地从鬼子身上讨回来!
我告诉你,骑兵营的抚恤金,按双倍!
牺牲的,都是英雄!
他娘的,有一个算一个,都给老子追认为烈士!”
他站起身,环视着一张张年轻而疲惫的脸,扯着嗓子吼道:“都给老子听好了!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