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谷里的风,带着一股子寒意,吹得人心里毛。
“老李,你疯了!”
孔捷第一个跳了起来,一把抢过李云龙手里的纸团,摊开又看了一遍,像是要把它瞪出个窟窿来,“这是太原!
是鬼子的心窝子!
你这么闯进去,跟光着屁股跳油锅有什么区别?”
赵刚的脸色比纸还白,他没有吼,声音却绷得像一根随时会断的弦:“这不是药,老李,这是饵。
那位‘财神爷’算准了我们有伤员,算准了我们缺医少药。
他把药递过来,是要我们拿命去换。
他要的不是钱,是要我们替他办下一件事,一件可能比炸汾阳更凶险的事。”
李云-龙没理他们,他走到那堆刚抢来的黑豆旁,抓起一把,在手里掂了掂,豆子冰凉,硌得他手心生疼。
“那又怎么样?”
他回过头,眼睛里的血丝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骇人,“老王躺在那儿,一口气一口气地挨。
你们听见他喊娘了吗?老子听见了。
一条跟咱们出生入死的汉子,就因为一道破伤口,要活活烂死。
你们能眼睁睁看着?”
他把手里的黑豆狠狠砸在地上,豆子蹦得到处都是。
“是饵,老子也得吞!
是油锅,老子也得跳!
他阎王爷摆下的局,我李云龙今天就去闯一闯!
大不了,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!
总比当个看着弟兄等死的缩头乌龟强!”
孔捷被他这股蛮劲噎得说不出话,只能在那跺脚。
赵刚闭上眼,再睁开时,眼里的惊慌已经变成了决然:“要去,不能你一个人去。
我和你一起。”
“你?”
李云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,“你去干嘛?跟鬼子讲马列主义?你那张脸,一看就是个念书的,走到半路就得让人当八路给抓了。”
“我这张脸,正好能派上用场。”
赵刚推了推眼镜,“你那张脸,才像是随时要去收保护费的。
进了太原城,我们不能是军人。
我们可以是……商人。”
李云龙眼睛一亮,一拍大腿:“对啊!
商人!
老子怎么没想到!”
他立刻来了精神,在地上转了两圈,指着赵刚,“你,就当我的账房先生!
文绉绉的,像!”
他又冲着不远处正在擦拭戒刀的和尚喊道:“魏大勇!
你小子别擦了,过来!”
魏大勇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,一个立正。
“和尚,你跟老子去趟太原城,当保镖。
有不开眼的,你就给老子拿拳头跟他讲道理。”
“是!”
魏大勇咧嘴一笑,露出两排白牙。
“老李,你听我说完!”
赵刚拉住他,“我们不能直接去找这个渡边。
太危险了。
纸条上提到了黑市,这是唯一的突破口。
我们找到黑市的线头,花钱买药,拿了东西就走。
这是最稳妥的办法。”
李云龙皱着眉头想了半天,虽然不情愿,但还是点了点头:“行,听你的。
到了城里,你动嘴,和尚动手,老子……老子负责掏钱!”
孔捷看着这三个已经凑成一伙的“草台班子”
,愁得脸都绿了:“我的老天爷,一个土匪,一个书生,一个和尚,你们这是要去西天取经啊?”
“滚你娘的蛋!”
李云-龙笑骂道,“老子这是去阎王爷那儿抢人!
孔二愣子,你给老子听好了!
把家看好!
我们三天,三天之内要是回不来,你就带着部队赶紧转移,别他娘的想着给老子报仇!
留着命,多杀几个鬼子,比什么都强!”
孔捷张了张嘴,最后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,眼圈有点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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