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云龙的新家,与其说是房子,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、丑陋的、但看着就格外结实的乌龟壳。
墙是用石头和水泥胡乱砌的,歪歪扭扭,但厚度足有半米。
顶上铺了枕木,又浇了一层水泥,李云龙拍着胸脯跟战士们吹牛,说这玩意儿别说炮弹,就是天塌下来都能顶一会儿。
山谷里,那股硝狗皮的味儿还没散干净,又混进了湿水泥的土腥气和战士们的汗味儿。
孔捷背着手,绕着新建的团部走了一圈,用手抠了抠墙缝,摇了摇头:“老李,你这手艺,比你那狗皮货强不到哪儿去。
这墙砌得跟狗啃的似的,太扎眼了。”
“扎眼?”
李云龙正蹲在地上,跟个泥瓦匠似的,亲自给新修的药品库抹最后一道水泥,闻言头也不抬,“老子就是要让鬼子看见!
看见了,他才不敢来!
这叫什么?政委,你给孔二愣子说说,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!”
赵刚站在一旁,手里拿着本识字课本,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。
他看着眼前这片热火朝天的景象,心里那股寒意却越来越重。
这哪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,这分明是画地为牢。
他叹了口气,刚想再劝几句,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侦察兵,像被狗撵了似的冲了进来,帽子都跑丢了。
“团长!
政委!”
侦察兵扶着膝盖,上气不接下气,“出事了!”
李云龙把手里的泥刀往地上一插,站起身,脸一沉:“鬼子摸上来了?”
“不是!”
侦察兵喘匀了气,脸上全是急色,“是咱们的补给线!
从西边山里往咱们这送粮的老乡,好几拨都被人给截了!
粮食抢了,人也给扣了!”
“他娘的!”
李云龙的火气“噌”
地就上来了,“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,敢在太岁头上动土!
平安县城那帮伪军,吃了熊心豹子胆了?张大彪!
带你的人去,给老子把场子找回来!”
“不是伪军!”
侦察兵急忙摆手,声音都变了调,“是鬼子!
一队一队的鬼子!
带队的是个宪兵大尉,跟疯狗一样,在各个路口设卡。
咱们有两个去镇上买盐的老乡,就因为口袋里多揣了两个窝头,被他们当成通匪的,当场就……就给毙了!”
“你说什么?!”
李云龙的吼声,让整个工地瞬间安静下来。
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,扭头看着他。
他的脸,在短短几秒钟内,从刚才的得意洋洋,变成了铁青色。
那双眼睛里,刚刚还闪烁着乔迁之喜的光,现在只剩下骇人的杀气。
赵刚的心猛地一沉。
他快步走过去,抓着侦察兵的胳膊:“再说一遍,带队的是什么人?”
“宪兵!
一个大尉!
听逃回来的老乡说,那家伙见人就查,不问青红皂白,只要看着可疑,就往死里打!
还扬言,要把晋西北所有给八路送粮食送盐的,都杀干净!”
赵刚的指尖冰凉。
宪兵。
大尉。
疯狗。
他脑子里瞬间闪过了桐谷健二,闪过了那个神秘的“财神爷”
。
所有的线索,像被一根无形的线,串了起来。
这不是偶然的骚扰。
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、精准的打击。
“老李,”
赵刚的声音有些干涩,“这是冲着我们来的。
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扎了根,要断我们的粮道,断我们的盐路,把我们活活困死在这山里!”
李云龙没说话。
他慢慢地,一步一步地,走到那面他引以为傲的新墙边。
他伸出手,抚摸着那粗糙冰冷的水泥。
这是他的新家,是他为独立团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