枪，活像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，正在指挥手下分赃。
一个战士抱着两只还在扑腾的老母鸡，兴高采烈地从他身边跑过。
李云龙一脚踹在他屁股上，那战士连人带鸡滚出去老远。
“鸡？老子让弟兄们拿命换来的县城，是让你小子来抓鸡的？滚回去！
把那边的歪把子给老子扛回来！
不然晚上你跟鸡睡一个窝！”
那战士连滚带爬地扔下鸡，又冲进了枪林弹雨里。
赵刚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，却没说什么。
他正指挥着卫生员和担架队，把受伤的战士从火线上抬下来。
他的白衬衫上，已经溅满了血点和灰尘。
他看着那些冲进城里的年轻身影，心里那块叫做“纪律”
的石头，早就被愤怒的洪水冲得无影无踪了。
孔捷则摊开一张简陋的地图，在上面用红蓝铅笔飞快地勾画着。
“老李，鬼子开始收缩了，看样子是想以宪兵队为核心，固守待援。
咱们不能让他们喘过这口气！”
“喘气？”
李云龙把烟头一扔，狞笑道，“老子今天非把他的肺给掏出来！
和尚！”
魏大勇不知道从哪个墙角旮旯里冒了出来，身上还背着一把缴获的东洋刀，满脸是血，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。
“团长，有何吩咐？”
“你小子，带着你的人，别跟他们在大街上磨蹭。
给老子钻房顶，跳院子！
绕到鬼子屁股后面去！
给老子找！
把佐佐木那个狗日的给老子找出来！
老子要活的！”
“得嘞！”
魏大勇咧嘴一笑，带着人又消失在了黑暗里。
天色，已经蒙蒙亮了。
平安县城彻底成了一锅沸腾的粥。
枪声、爆炸声、喊杀声、哭喊声混成一片。
伪军们早就没了斗志，成群结队地扔掉武器，跪在地上，脑袋埋得比鸵鸟还深，嘴里喊着“长官饶命”
。
一些被欺压久了的本地百姓，甚至主动打开家门，给八路军战士递水送饭，还有人悄悄指着某个院子，告诉战士们里面藏着鬼子。
佐佐木的巷战计划，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面前，还没开始就已经破产了。
李云龙终于走进了城门。
他踩着满地的弹壳和瓦砾，走到了东门广场上。
他抬起头，看向城楼那个空空如也的旗杆。
那里，之前挂着钱掌柜的尸体。
赵刚已经派人，在城门被炸开的第一时间，就把老人的遗体放了下来，用一块干净的门板盖着，停放在一个还算完整的门房里。
李云龙走过去，掀开门板的一角。
钱掌柜的脸已经看不出模样，身上没有一块好肉。
李云龙默默地看着，一言不。
他从口袋里摸出烟叶和纸，仔仔细细地卷了一根烟，点上，深深地吸了一口。
烟雾缭绕中，他那张黑脸上，看不出任何表情。
“老钱，”
他把烟雾缓缓吐向天空，“今天这顿饭，算我请你的。”
他顿了顿，把目光从遗体上移开，望向城里枪声最密集的方向，眼神冷得像数九寒冬的冰。
“剩下的账，我一笔一笔，替你跟小鬼子算清楚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