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云龙的第一堂“地图课”
,一直上到日头偏西。
他骂得口干舌燥,嗓子都哑了,那帮兵却跟打了鸡血似的,围着那张破地图不肯走,指指点点,争得面红耳赤。
“团长,这山沟沟要是埋上两颗地雷,鬼子的小队不就报销了?”
“笨蛋!
你看这等高线,鬼子会从这儿走?肯定走那边的缓坡!”
李云龙把手里的木炭棍一扔,没好气地吼道:“都给老子滚蛋!
回去吃饭!
地图看饱了能打鬼子?”
兵们这才一哄而散,走在路上还在比比划划。
赵刚抱着胳膊,靠在墙边,等人都走光了才走过来,递给李云龙一碗水:“老李,你这堂课,比我讲十天政治课都管用。”
“管用个屁!”
李云龙灌了口水,一抹嘴,“她那是把老子架在火上烤!
老子不上去,显得我李云龙没本事!
这女秀才,心眼儿比针尖还多!”
田雨正收拾着那张宝贝地图,闻言抬起头,脸上没什么表情:“李团长过奖了。
我只是觉得,与其让战士们死记硬背,不如让他们知道学这些东西,到底能换来什么。”
李云龙被噎了一下,他盯着田雨看了半天,忽然笑了,那笑里带着点不怀好意。
“田记者,你说的对。
学东西,就得有用。
光识字,没用。
明天,你那个识字班,也别在屋里待着了。”
他指了指操场,“去那儿!
我让孔二愣子带人教他们埋地雷。
你负责在旁边记,把‘地雷’、‘拉火索’、‘保险销’这几个字,刻在木牌上,让他们一边学,一边认。
这叫理论联系实际!”
赵刚一听,脸都绿了:“老李,你胡闹什么!
那玩意儿是闹着玩的吗?万一……”
“没有万一!”
李云龙打断他,“上了战场,鬼子会给他们万一的机会?是想在操场上被老子踹屁股,还是想在战场上被鬼子炸成零件,让他们自己选!”
他又转向田雨,咧着嘴:“怎么样,田大记者?你不是要体验生活吗?这够不够刺激?敢不敢来?”
他以为这一下能把这个女秀才吓住,让她知难而退。
没想到,田雨只是把地图小心翼翼地卷好,淡淡地回了一句:“好。
明天早上七点,操场见。”
说完,她抱着地图,转身走了,留下李云龙一个人愣在原地。
他感觉自己又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,而且这团棉花里头,好像还藏着把剪子,专门剪他的威风。
第二天一早,操场上就热闹起来。
孔捷骂骂咧咧地被李云龙从被窝里拽了出来,负责当地雷教官。
他把一颗拆掉了引信的地雷扔在地上,对着一群新兵吼:“都看清楚了!
这玩意儿叫‘铁西瓜’!
埋浅了,鬼子一脚踩过去,屁事没有;埋深了,鬼子过去好几拨了,它还在底下睡大觉!
得不多不少,正好埋在一指深!
上面还要做好伪装,落叶,碎石,怎么自然怎么来!”
田雨果然来了。
她没穿那身干净的干部服,而是换了一身普通的战士灰布军装,袖子挽到了胳膊肘,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。
她就蹲在旁边,旁边立着一块木板,她用木炭在上面写下“地雷构造”
,然后开始画图,把孔捷讲的每一个零件都画出来,再在旁边注上字。
战士们分成了两拨,一拨围着孔捷看怎么埋雷,另一拨就围着田雨,看她画图认字。
刀疤脸正费劲地学写“压”
两个字,手抖得跟筛糠似的。
旁边一个新兵蛋子问:“班长,这字咋这么难写?”
刀疤脸眼睛一瞪:“难写也得写!
学会了,以后就能看懂说明书,说不定咱自己都能造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