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云龙用一根树枝在地图上画了个圈,“筱冢义男这老鬼子,比猴还精。
他明知道是陷阱,但为了脸面,肯定会派兵来。
来的兵,不会是笨重的大部队,肯定是跟他那个狗屁特工队一样的小股精锐。”
他指着地图上一条狭长的山谷:“这里,叫‘一线天’。
是鬼子从北边过来,到平安城的必经之路。
路窄,两边都是悬崖,是个绝佳的埋伏点。
但是,太明显了。
筱冢义男会想到,我也会想到。
所以,这里是假的。”
他又把树枝移到山谷侧后方的一片乱石坡上。
“这里,才是咱们真正的餐桌。”
李云龙的眼睛亮得吓人,“孔二愣子,你把你那几门宝贝九二步兵炮,给老子拖到这片高地上,炮口对准‘一线天’的出口。
不用打进去,就给老子封死出口!”
“张大彪!”
“到!”
“你带一营,埋伏在山谷的另一侧。
等鬼子进了谷,孔捷一开炮,你就给老子从侧面杀出来,把他们往回赶!
记住,别打死了,把他们当鸭子赶!”
孔捷一愣:“不打死?那费这么大劲干嘛?”
“老子要活的!”
李云龙一拳砸在地图上,“鬼子特工队,一个顶咱们十个。
杀了可惜了。
抓住了,扒了他的皮,换上咱们的衣服,那用处可就大了去了!
老子要用他筱冢义男的刀,去割他自己的肉!”
这个计划,比绑票本身还要阴险毒辣。
赵刚在一旁听着,嘴唇动了动,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。
他知道,自己劝不住这头已经杀红了眼的狼。
他能做的,就是守好这个家,等他们回来。
夜,深了。
祠堂里,田雨睡不着。
她看着那些在睡梦中还在呻吟的伤员,心里堵得慌。
那个叫周大壮的战士,把那块德国怀表,用布包了好几层,枕在头底下,生怕丢了。
她走出祠堂,看见李云龙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,正用一块破布,擦着那把从渡边手里缴来的指挥刀。
月光下,刀身泛着森冷的寒光。
“李团长,你……不怕吗?”
田雨轻声问。
李云龙擦刀的动作停了停,没抬头。
“怕。”
他过了半晌才说,“怕弟兄们回不来。
怕祠堂里,又多几个写不上名字的牌位。”
他站起身,把刀插回刀鞘,出“仓”
的一声轻响。
“可我更怕,咱们打了半辈子仗,到头来,还是让人家当孙子一样撵着打。
这一仗,老子就是要告诉筱冢义男,咱们独立团的骨头,比他娘的太行山上的石头还硬。
他想啃,就得把牙给崩了!”
他转身,朝城墙的方向走去。
“你去睡吧。
明天,有好戏看了。”
第二天,天刚蒙蒙亮,高空中就传来了飞机引擎的嗡鸣声。
鬼子的侦察机,像一只讨厌的苍蝇,在平安城上空盘旋不去。
战士们都躲在工事和屋子里,没人抬头。
李云龙躺在屋顶的草席上,嘴里叼着草根,眼睛眯着,像是在打盹。
“团长,鬼子飞机来了!”
魏大勇在下面小声喊。
“来了好啊。”
李云龙翻了个身,“说明鱼儿,快上钩了。
告诉弟兄们,该吃吃,该喝喝,别他娘的让飞机吓破了胆。
等天黑了,咱们就去收网。”
夜幕再次降临。
一队穿着黑色作战服的鬼子,如同幽灵一般,出现在了“一线天”
的山谷口。
他们行动敏捷,配合默契,正是筱冢义男派出的王牌——益子挺身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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