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立团的祠堂,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。
新来的近千名晋绥军官兵,虽然换上了八路军的灰色军装,但骨子里那股中央军的正规劲儿还没散。
他们站得笔直,坐得端正,看着独立团的老兵们敞着怀,盘着腿,大口啃着窝头,眼神里有种藏不住的别扭。
空气里,弥漫着一种相互打量、彼此试探的古怪味道。
祠堂正中,李云龙摆开了架势,开起了独立团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军事会议。
不仅有赵刚、孔捷、张大彪这些老伙计,下还坐着十几个原八团的校尉军官。
为的,是原晋绥军少校营长,沈泉。
他胳膊上还吊着绷带,面色冷峻,一言不。
李云龙刚把缴获楚云飞的那些家底分完,正唾沫横飞地吹嘘着独立团的光辉历史,情报干事又来了。
还是那熟悉的纸条,熟悉的字迹。
李云龙清了清嗓子,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,念了出来:“河源县城,守备空虚,士气低落。
城防图,藏于城内福源布庄。
联络人,代号‘菊’。”
祠堂里瞬间安静下来,落针可闻。
张大彪第一个没忍住,噌地站了起来,眼睛瞪得像铜铃:“团长!
打县城?!”
“我的乖乖……”
孔捷手里的茶缸子一抖,热水洒了一裤子,他却浑然不觉,“这……这位‘亲爹’,是真敢送啊!
连县城都打包好了?”
狂喜,像电流一样,瞬间击中了大部分独立团的老兵。
打县城!
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!
“胡闹!”
一声断喝,来自赵刚。
他猛地一拍桌子,脸色铁青。
“老李,你还没看出来吗?这不是陷阱,这是明摆着把咱们往绝路上推!
从送枪送药,到指路打粮仓,再到借刀吞并友军,现在,他连县城都给咱们准备好了!
他不是在喂猪,他是在给猪修一个通往屠宰场的、镶着金边的台阶!”
赵刚的话,像一盆冰水,让祠堂里刚刚升腾起的热浪冷却了大半。
“赵政委说的对。”
沈泉终于开口了,他的声音沙哑而冰冷,带着一股职业军人的冷静,“李团长,恕我直言,攻击一座有城防工事的县城,在没有绝对优势的炮火支援下,是军事常识里的自杀行为。
就算守备队只有一个中队,凭借城墙和火力点,也足以让我们付出三倍、甚至五倍的伤亡。
这仗,没法打。”
他身后的几个原晋绥军军官,都赞同地点了点头。
他们看向李云龙的眼神,已经从好奇,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质疑。
他们觉得,自己大概是刚出狼窝,又进了疯人院。
“他娘的,怎么就没法打了?”
李云龙没急,他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碗酒,一口闷了,才扫视全场。
“老赵,你说得对,这是个套。
沈营长,你说的也对,硬打是送死。”
他把酒碗重重往桌上一放,“可你们想过没有,咱们现在是什么情况?”
他指了指沈泉他们:“你们,八团的弟兄,中央军的精锐,家被人端了,成了没着没落的孤魂野鬼。
心里服不服?不服!
憋着一股子火呢!”
他又指了指张大彪他们:“你们,咱们独立团的老人,一夜之间,团里多了一半生面孔,枪多了,炮也有了,可心里踏不踏实?不踏实!
不知道这新来的弟兄,是不是跟咱们一条心!”
李云龙站了起来,在祠堂中央踱步,声音越来越响。
“咱们现在,就像是一锅生米、糙米、沙子、石子混在一起的大杂烩!
想把这锅饭做熟了,光靠文火慢炖,行吗?不行!
得用大火,得用猛火!
得把所有人都扔进一个滚烫的锅里,炼成一块钢!”
他猛地停住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