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原的夜风,带着一股煤烟的焦味。
樱羽宫道康推开窗,任由这股混杂着尘土和寒意的风吹拂着自己的脸。
他刚换上睡袍,笔挺的大佐军装就挂在衣架上,肩章上的樱花在灯下,像两点冰冷的星。
“菊”
,这个代号在他脑中一闪而过。
福源布庄那个干瘦的掌柜,一个在山西潜伏了十几年的帝国之花。
他狂热、忠诚,只听从于特高课本部,是筱冢义男都未必能完全指挥得动的钉子。
这样的钉子,必须拔掉。
道康要的,不是忠于帝国的棋子,而是只忠于他自己的棋子。
他要借李云龙这把最糙的刀,去剔除那些不属于他的骨头。
他的手指,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窗棂上划过,仿佛能感觉到金属的质感。
他想起母亲曾带他去看的能剧,舞台上,戴着“生成”
面具的女子,在嫉恨与爱意中化为鬼神。
他觉得自己此刻,也戴着一张面具。
一张名为“樱羽宫道康”
的、完美无瑕的面具。
面具之下,是故乡燃烧的村庄,是同胞倒在血泊里的身影。
这把刀,必须磨得再快一点。
他转身,目光落在山西地图上那个叫“河源”
的小点。
那里,即将成为李云龙的磨刀石,也将成为他献给故乡的第一份祭品。
河源县城。
魏大勇嘴里叼着根草根,领着两个队员,装成进城卖山货的庄稼汉,在街上晃悠。
城里的气氛外松内紧,街上有挎着枪的伪军在巡逻,城门口的鬼子哨兵盘查得也紧。
“队长,就是那儿。”
一个队员朝街角一家门脸不大的布庄努了努嘴。
福源布庄。
魏大勇吐掉草根,打量了一下。
一个队员凑过来,小声说:“队长,你看那蓝印花布,扯二尺回去给我媳妇做件衣裳,肯定好看。”
“啪!”
魏大勇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,“你小子是来逛窑子还是来打仗的?满脑子都是媳妇孩子热炕头!
给老子打起精神来!”
三人晃晃悠悠地进了布庄。
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瘦小男人,戴着副圆片眼镜,正拿着鸡毛掸子掸布料上的灰,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。
看到有人进来,他慢悠悠地抬起头,镜片后的眼睛,透着一股精明。
“几位客官,想扯点什么?”
魏大勇上前一步,也不看布,只是盯着掌柜的,咧嘴一笑:“掌柜的,听说你这儿有种布,叫‘观音土’,白得跟雪一样,烧了还能当饭吃。
给咱哥几个开开眼?”
掌柜的掸灰的动作停住了。
他扶了扶眼镜,镜片后那双眼睛里的精明,瞬间变成了一股针尖般的锐利。
“客官说笑了,小店只卖棉麻,不卖黄土。”
话音未落,魏大勇身后的两个队员已经鬼魅般地贴了上去,一人捂嘴,一人反剪双臂,直接把掌柜的按在了柜台上。
动作干净利落,没出半点多余的声响。
“别他娘的跟老子装蒜!”
魏大勇一把摘掉他的眼镜,凑到他眼前,那股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煞气,让掌柜的浑身一颤。
“图呢?”
掌柜的死死闭着嘴,眼神里全是淬了毒的怨恨。
“嘿,还挺硬。”
魏大勇也不急,他让队员把布庄的门板插上,自己则慢悠悠地在店里翻找起来。
他没去翻箱倒柜,而是直接走到了柜台后头那面墙上挂着的“生意兴隆”
牌匾前。
他伸手,将牌匾摘了下来。
牌匾背后,是一个精心伪装过的暗格。
掌柜的眼睛猛地睁大了。
魏大勇从暗格里取出一个油布包,打开,里面正是一卷绘制精密的城防图。
他把图纸塞进怀里
